几番闲聊之下,宋锦二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待月升,银光下,树影重重,二人对影成双,缓行烟巷前,避开那巷口官兵,一入巷便有凄惨之声接连不断,宋锦二人微微挑眉,径直去了芸娘院门。
然半途那声音乍然消逝,宋锦眸深深,暗叹这芸娘果真是个机灵的!
不想招惹位高权重之人,想独善其身,然奈何却碰上了她和沈问卿,这来既然是来了,便是不会轻言而走。
宋锦这般念着,扣响了门扉。
“来了。”芸娘唤道,待开了门见是宋锦二人,微讶然,连连一笑,“怎得是二位来了?这天色黯淡,路有鬼行,终是不好的。”
“如此,还请芸娘子随我们走一趟,那牢狱枯冷得很,就差一人暖和了。”宋锦笑了笑,指尖抚上芸娘肩头,挑眉视之。
芸娘面色忽而一沉,随即媚笑:“娘子,你这话是何意?”
“来这烟巷者皆是你所杀,你又何必故作懵懂,这姿态好不果断,怎得堪当百炼之尸,你说是吧?”宋锦指尖微绕着银丝,那芸娘深感险机,当即后退几步,神情肃然。
“看来你是抓定我了!本想着不惹事生非,可既然是送上门的膳食,又怎又放过之理?”芸娘声渐厉,转瞬瞳孔赤红,沈问卿见之忙护住宋锦,宋锦叹然,令还霜立于其肩,绕指画阵。
“你!你是谁?”芸娘侧头见宋锦那指尖轻画的圆状阵法,瞳孔一缩,骇然再道,“你莫非是锦欢姑娘?”
宋锦指微顿,那阵顷刻间消散于无,宋锦抬眸看她,好半晌才道:“你是百川?”
“对,我是百川!”芸娘颇为激动,忙忙点头。
未料事竟然这般转向,沈问卿收回剑,站在宋锦身侧,然芸娘有千言万语要与宋锦说,又顾忌着沈问卿,沈问卿了然,出了门,双手环胸倚在门边,长发微拂,他侧颜如画,令人禁不住多瞄了几眼。
芸娘问:“那位可是姑娘的夫君?”
宋锦摇头,又看了看芸娘,颇为狐疑问道:“你究竟为何会成为百炼尸?”
“这说来话长,我也不大知晓,醒来时乍然没了生息,吓得我不敢归府,未料家中出事,说来也算是造化弄人。”芸娘叹息,徐徐道之。
“姑娘,我仅是杀了恶人,你并未怪罪于我吧?”见宋锦久思不语,芸娘惴惴不安问道。
“无论如何,你借盛百望之事生事害人,律法犹在,我总不能包庇于你,还有,那些活着的你将他们送去哪了?”宋锦懒懒看了一眼芸娘,淡然呵斥。
芸娘忙称是,随即便带着宋锦入密道进了地窖,却见地窖空无一人,宋锦微愣,只觉喉间有利刃抵住,冰冰凉凉的,只是执刀之人手颤着,显然是有些惧意。
“姑娘,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我只想求一件事,跟我儿换换血,那些人都是欺了我孩儿的恶人,我正巧又饿,吃了他们也算是顶罪,可我儿到底是回不来了,如今有……”
宋锦悄然打断她的话:“你儿是谁?”
“盛百望。”
宋锦叹然:“果真如此,说来我算是你恩人,你这般对我,良心可还好?”
芸娘不解,抬眸看着宋锦侧颜,那人长睫仍是如旧日那般长,瞳孔深处似是聚了水墨烟雨,清淡朦胧,看得芸娘不由心一紧,慌了。
“可姑娘,你不是早就想死了?活着于你而言不过是如烈火焚身,你终日不开颜,既是如此,我不是让你得偿所愿吗?”
宋锦指尖探上那利刃,将它拿了下来,转头看着芸娘,烟眸泛起点点涟漪,浅淡出声:“可我……不想死了!”
芸娘一慌,又将利刃抵住宋锦喉咙。
宋锦:“你也伤不了我。”
芸娘微愣,蓦然跪于地上,重重磕了一头,抬首时眉心已然红肿,她眸间聚了点点泪花,颤声问:“姑娘,我可愿以我命让我儿得以长生,他是我所生,我却因怕害了他流浪于外,府中出事我也未知,致使他落以乞讨为生,烟巷口出事那日,我还坐在舍门绣着帕子,那血流的好长好长,晕红了我的眼,我本想是常事,可待州官报出那尸身姓名,我才知道……那是我儿啊!”
“那是我儿!是我宋百川此生唯一的血脉之亲,我幼时过得苦,有姑娘养育,却私自与人偷情窜逃,拼下着万般资产,这是我错,我认,然谁知资产被那郎君败了个干净,本想着将心中所系让我儿成为人中龙凤,却谁料在这小小成州乞讨为生,姑娘你且不知,自那以后我每日每夜盘旋于我梦里皆是我儿被欺压打骂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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