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画皮师 第六十一章 清关乃是癫狂人

尸中有百炼者，唤百炼尸，以活人为食，武力强悍，力大无穷，被咬者，化而同为百炼尸，数数繁衍永生不尽。

——《恒朝十大禁术载记》

茶溪镇

街前又落了雪，楼阁房舍雪线绵延不断，裹得天地银装素裹，梅香沁人，茶香幽漫，宋锦坐在前宅，身披雪梅毛领斗篷，脚踩着雪绒锦靴，一腿搭在另只腿上，靠在铺着绒毯的椅子上，懒懒执着一卷书，身侧置着一暖炉。

有一梳着垂挂髻的五六岁女童抱着书晃进了前宅，那女童生得清秀模样，乖顺得很，她将手间书卷纷纷搁置木架之上，侧头看了一眼宋锦，脆生生道：“姑娘，清关姐姐醒了。”

“清欢，你且看着前宅，若有人来去后院告知于我。”闻言，宋锦放下书卷，起身交代一句，见清欢点头，便撑了伞去了后院。

后院暖阁，炭炉盆置得满满当当，宋锦入了厢房，软塌上正喝着汤的女子抬眼看到她，当即要坐起身子，却被宋锦连连止住：

“你身子骨刚好，不宜多动，还是躺着为好。”

宋清关点点头，将玉碗放在小几上，敛眸寡默半晌，才道：“姑娘，你是又伤身了？”

“你还是莫要多问了才是，都无碍的。”宋锦慢慢走到她跟前，抬手将那碗渣倒了，又用清水清洗了几番，她指尖探上匕首，正欲拿起，宋清关瞳孔一缩，连抓住她衣袖，沉着脸向她摇摇头。

“姑娘，莫白费了你这心思，不如你听我的，重回尸也好，百炼尸也罢，都算我活在这世间，就算我想活着，可也不想伤了姑娘。”宋清关真真切切说着， 双眸清透，盈盈注视着宋锦。

宋锦手晃了晃，匕首咣当一声落在青石板上，她看了看宋清关，不语，转身走出了厢房。

未几，宋清欢端了一碗药汤进来，搁在那小几上，那药汤含着淡淡的血香，仿若是那人身上清淡素冷的菩提香，缠得宋清关喉间不由涌出一点腥甜，她看了看宋清欢，摇了摇头。

“欢欢，你得帮我一下。”

“不必了，姑娘说了，你若是真想得偿所愿，她今晚便来。”清欢一板一眼地说着，随即踏出厢房，低眸嗔怪几句，掐着后院殷红的雪梅，却转头看见一人冷冷清清的眸子，似是点了雪，冷得惊人。

“姑娘！”清欢一唤。

“随我去弄些草药。”那人说道。

“好的姑娘。”

百炼尸乃十大禁术中最令人忌惮一个，以活人为食，又可传于他人，若有人故意为之，便可覆灭整个王朝，故而但凡言有百炼尸的书籍，早就被焚烧得干干净净，然万事有变法，总有一疏一露，宋锦那处就有一书是专言百炼尸炼法的，是偶然所得之物。

捣了草药，取汁，将苗疆漆黑的蛊虫喂得肿饱壮大，清欢在一旁觉得奇怪，不由问道：“姑娘，你怎得早就备好了蛊虫？”

“苗疆之地幽闭多年，我自是早有了，不过是以血喂着养着，今儿才拿出来。”宋锦看着那蛊虫一打没一打吮吸着她的指尖，她端着身子，面色不浅不淡。

“姑娘，你是个好人。”清欢忽生感慨。

百炼尸难炼，所谓百炼成钢，那自是需换血换肉才能成神功效，而蛊虫之效便是此，然自是疼痛难忍，宋锦给清关放了几碗血她才咬着牙撑了过去，清关望着宋锦，几欲落泪下来。

“姑娘，若是我能活着，定然为奴为婢伺候着你，终生不改。”

宋锦默默看了她一眼，秀眸流转间划过淡淡涟漪，她半晌不语，清关低眸苦笑几番，白齿咬破了下唇，印出点点血梅。

这个时候宋锦出声了：“不必。”

清关顿时哭得泪流满面：“姑娘，你对我真好，待我复了仇，我一定永世都追随你。”

清欢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直至宋锦走在庭前采雪煮茶时，她才问了缘由，她依稀记得，宋锦面容罕然出了痛色，与她坐在长廊里，望着漫天飞雪，一语没一语地说着往事。

宋锦是在一个偏僻之地捡了清关，她还记得那天下着雷雨，清关还是个仅有七八岁的稚童，被人丢在路旁，面容被剪刀划得千疮百孔，下体满是鲜血，若是她再来得晚些，清关便要没命了。

宋锦说：“她自己划破了脸，从那杀了她全村的寨子逃了出来。”

清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末了，她又问，“姑娘，那你精通换芙蓉面之术，怎得不予她一张好看的人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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