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斜阳斜斜撒在铺着草席的大理寺地牢里,清冷寡淡,云娇和贺韵各分一处,隔着两堵栅栏,团膝而遥遥望之,地牢落灰余年,适才有衙役粗鲁打扫二番,如今呛人得很。
二人皆是娇生子,捂着鼻翼好生嗔怪几下,衙役是个野脾气的,径直恼了,锁了牢门,就坐在小凳子吃着酒菜,敛眸微眯,那样子颇为自在。
“宋娘子?你怎得来了?”见宋锦款款而入,那衙役连忙站起,憨笑着。
“膳时了,我来给侍郎府上的二位娘子送送膳食。”
宋锦浅浅一笑,那衙役连忙起身,在前面给宋锦带着路,见将至那二人牢房,便退下,宋锦提着食盒,轻移几步,蹲下,那贺韵嗅到膳食味,抬了抬眸子,面无表情地又低下头,一语不发。
倒是云娇匆匆起身抓着栅栏,欣喜问之:“这食盒里装的是什么膳食?闻着还挺香?”
“你的是大理寺厨娘做的雪花糖糕、笋泼肉面、银耳豆米粥。”宋锦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碗通那栅栏缝递给云娇,云娇笑眯眯一一接过,“如此那便多谢这位小娘子了。”
宋锦淡然颔首,提着食盒又移几步蹲下,抬眸看了看贺韵,抿唇笑道:“你的是绿豆麻糕、笋蕨馄饨,还有五味粥。”
宋锦摆了一道又一道菜,贺韵眸暗又沉,好半会才看着宋锦,问:“小娘子你这是何意?”
宋锦低眸看了看那三盘白嫩的馒头,抬眸望了望她,失笑:“大娘子,你不讲实话,自是吃不到好的,明日如兰便会出堂作证,想必大娘子这趟牢狱之灾是躲不了的。”
“呵,都是要坐牢的人,讲究这么多干甚,有馒头就不错了。”云娇瞧着贺韵那神色,轻抿了一口粥,不由嘲讽而之。
贺韵也不作声,端着那三盘白馒头,坐回草席之上,低头默默啃着。
见此宋锦勾唇:“大娘子好歹是官眷,若是肯早些说明,以后或多或少都会在牢狱里好过些。”
贺韵手顿了顿。还是没作声,宋锦低首盖上食盒,朝她深深看了一眼,便走了出去。
出了牢,宋锦双眸一转,就看见沈问卿在院子里伫立着,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撑着油纸伞,他侧颜如画,眉峰晕染着点点笑意,袖间勾勒着银丝纹松针,青衫翩然,颇有丰神俊逸之态。
“你怎得来了?”宋锦走前去,站在他跟前,抬眸言道。
沈问卿眉眼弯了弯,问之:“可有何发现?”
“大抵是猜明清了,那大娘子应是曾未怨怪过云娇,不然也不会让云娇嫁入侍郎府,只是后来,思及自己多年未有身子与云娇颇有关系,不免心生怨气。”
宋锦同沈问卿慢慢走在长廊之下,末了,又再道:“然仅凭此事并未让大娘子生此毒辣之心,我有猜一二,一者是云娇生了贪婪之心,想为正牌大娘子,二是兵部侍郎过分宠爱云娇娘子,令大娘子生了嫌隙,联想之前事,更是嫉妒,故而有了杀心。”
“此案倒是不难,无非是懂那娘子心思即可,只是若是不懂禁术,怕是成为悬案。”沈问卿失笑摇头。
“嗯,故而我猜是其一。”
宋锦含笑颔首,转头却见云青鸾抱着一猫儿坐在长廊下,那猫儿绒毛呈蓝白色,幽蓝夹绿的眸子清明透亮,正侧头躺在云青鸾手间,懒懒蹭着,时不时还发出糯糯的猫叫声。
“喵呜~”
“喵呜~”
“喵?”
那猫儿见到宋锦,忙从云青鸾手中跳下,窜到宋锦脚下,毛茸茸的爪子扒拉着宋锦的裙底,双眸望着她,可怜兮兮喵了一声。
宋锦蹲下,猫儿顿然跳入她怀中,头蹭着她的脖子,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云青鸾起身笑了:“这猫儿果然还是喜欢宋姑娘。”
“也是好久未见了,你们可有给它起了名字?”宋锦指尖拍了拍它的软脑袋,笑得一脸温柔。
云青鸾:“这倒是没的。”
“即使如此,那叫糖糕。”宋锦驻足思量片刻,给这小猫儿定了名,那猫儿闻言欣喜欢叫,想来是如了愿的。
宋锦将糖糕递到云青鸾手,朝她笑了笑,这才跟着沈问卿又离去。
沈问卿问:“为何是其一?”
宋锦讶然:“作甚的其一?”
“就是侍郎府上的事。”沈问卿无奈提醒她。
“贺韵是个聪明人,既是要纳妾,说明她本就做了准备,只是她未料云娇生了贪婪之心,想图她正房之位,加之先前之事,便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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