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帝低首摆弄着茶碟,忽而抬眸凝望那几位宫女,长眸微眯,随即一声:“将那画让韩王瞧瞧,看看他是否识得?”
宫女个个心一慌,却未敢造次,忙递了韩王侧,沈少亦接手一看,顿然变了神色,起身跪于殿中央,大拜,朗声道:“儿臣请父皇恕罪,看在儿臣的面上饶了母后。”
“哦?韩王此话何解?”宛清帝闻此言,稍稍直了身子,顿有太监从沈少亦手中拿过画双手高举奉于帝王,宛清帝低眸一看,似笑非笑地望着殿下。
沈少亦摸不透这帝王心思,不敢抬头。
案后,那睿王楚王苏王各怀心思,连闲王都置下玉如意,望那韩王,一手作撑,默然不语。
“罢了,此事算是家事,不难为你们,睿王,你且看看这画吧。”宛清帝略微失望摇摇头,太监将画转置睿王案上,睿王一愣。
这画上女子生得柳眉皓眸,唇似秋月,还吟吟笑着,分明是他府上失踪半年已久的侧妃董温凉。
董温凉出自五品官府,出身不高,然最是得睿王喜爱,先前奉旨入宫,却遭大火烧宫,落得不成人样,睿王怜惜,将其风光大葬,但今日见此画,不由暗了眼。
“此事还需皇后娘娘予儿臣一个交代,还请父皇助儿臣唤皇后前来。”睿王拱手而道。
“不必了,本宫来了。”
睿王话音刚落,便有一声来,众王起身,殿中王爷宫女太监纷纷行礼,宋锦紧随其上,大拜:“参见皇后娘娘。”
那皇后洛青上身着金色彩缎百花飞蝶大袖,内青蓝上襦,再下置金丝百缕祥云齐胸,她发如墨,被巧手编成抛家髻,垂一双金雀牡丹红步摇,玉珠点点,她脸如桃杏,温眸却不失凌厉,长眉略挑,硬生生利化了她气势。
“皇后来了。”宛清帝不咸不淡道。
“本宫自是来了。”皇后踩着锦绣绒花鞋,轻移莲步,坐于宛清帝侧,扯唇轻笑,却瞳孔未见丁点笑意。
宋锦远黛蹙,转瞬间敛下心间那丝丝的不对劲,低眉顺眼立在一侧。
在皇帝之前仍称本宫,本是不敬之罪,宛清帝面容肃然,瞳色深沉,比之刚才又添几分高深莫测,沈问卿低眸,抬手轻夹着那果酥,缓缓咬着。
殿宇内蓦然陷入寡静,洛青笑呵呵看过那画,才遥遥望着宋锦,眉目绽笑:“想必这画便是你画的?”
“回皇后,是草民拙作。”宋锦闻言忙道。
“我瞧着是不错,不过你又怎得确定那宫女是长这般模样,听闻你是苏王而派,万一是你要陷害我……”皇后幽幽缓缓地说着,后话锋一转,眉间腻着笑,转头望着宛清帝,“皇上,本宫有口难辩啊~”
皇后一口一个本宫一口一个本宫,闹得宛清帝眉头皱得老高,站起身子拂袖而去,仅撂下一句:“朕还有要事要办,诸事便由着皇后办吧。”
洛青一笑,起身行礼:“多谢皇上。”
待皇帝走后,那洛青悠然端坐于上殿,吃着茶咬着桂花酥,凤眼微敛,咳咳嗓子闲闲问之:“睿王,这画师摆明了是个江湖骗子,我瞧着也就贱命一条,不如拉去打几十板子稍作惩罚,也算本宫贤德。”
说着她话又是一顿:“那投井的宫女我本想看在她侍奉我一番的份上,卷个草席安葬一番,未料会有此事,那么这位宫女便交由睿王你来处理后事,你瞧着如何?”
这话一出,韩王当即起身,忙摇头道:“母后,此法不妥,这画师乃娘子之身,若几十板子下去,见了血腥,恐污母后你的名声,不如看在六皇弟的份上,饶了这位画师吧。”
“还请皇后娘娘手下留情。”睿王楚王也起身拱手而道。
洛青凤眸一晃,落在闲王身上,堆笑视之,沈辰抬眸微望,斟酌片刻起身。
道:“打与不打是皇后娘娘的事,你心中自是有定数,而又何必问各位皇兄皇弟,这面子活做得未免太寒碜了。”
“八皇弟(兄)!”苏王等人连忙唤他,示意他莫要来性子。
洛青轻押了一口茶,茶雾飘飘渺渺的,她长睫点了雾点,朱唇轻启:“如此说来,闲王是对我有何不满了。”
“并未不满,道个实话而已,我本无意来此,是父皇所邀,既是皇后来了,皇后娘娘也知本王性子,偏抓着我不放,实在是聒噪得很,臣先告退。”
话说着,闲王懒散一礼,拂了拂袖子,匆匆几步出了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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