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卿低头不着痕迹打量着身后那人的神色,却见那人神情只多了丝哀伤,便无它物了。
“进吧。”沈问卿幽幽说道。
说着他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块夜明珠,刹那间照得整个厅堂宛如白昼,宋锦看得明白,从进门五步靠里,每隔一步都有一个高高的木架桌摆着,上面铺着灰白布,抬眸隐隐可以瞧得出是白布起伏间尸体的轮廓。
宋锦小心翼翼呼吸着,恐惊扰了这些冤魂,天地间仅可听得见两人的脚步声,以及那檐下滴下来的雨水。
滴答——滴答——
有沈问卿带路,两人很快停驻在一尸体旁,沈问卿略微抬手掀开那白布,却因这动作让原本贴在婉儿脸部的人皮突然掉在了地上,露出原本底部透着丝丝暗血的嫩肉来,密密麻麻的小朵肉挤在一起,勉强勾画出女子的轮廓来。
是婉儿本人。
宋锦俯身将地面的那张薄盈的人皮捡起,眸光忽现过幽蓝暗芒,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人脸和袖间早已备好的人脸作以交换。
而后缓缓把那张脸皮铺到了婉儿的脸部,那人皮因脱了生机变得惨白,竟隐隐能透出下面的血丝出来。
有什么东西在血肉里渐渐蠕动着,宋锦暗自诧异,却敛下那思绪,紧咬着下唇,不觉有些感伤,唇角溢出一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来。
早知如此,她不该让婉儿来宛都的。
“凶手至今仍未找到,还请节哀。”见婉儿尸身如此惨相,沈问卿面色亦沉重。
他如今乃大理寺少卿,此番事若是没个结果,父皇怒意难平事小,这些冤魂怨气难消事便大了。
“如此劳烦王爷了。”宋锦道。
两人知这里不是久聊之地,于是款款出了门,二人杵在檐下,雨没了初时柔情,噼里啪啦砸了下来,仿若鼓声阵阵。
宋锦忽而想起还在地牢的云青鸾,扭头望着身旁那人,迟疑道:“王爷,敢问睿王的事如今可有线索?”
那人倚在窗边,侧颜在灰蒙暗淡的天际之下显得越发朦胧起来,他一手捏着腰间的折扇,抬眸一笑:“小娘子你心善,实属难得呢!只是如今凶手未水落石出,只好委屈青鸾夫人呆在牢里了。”
“王爷身边能人异士居多,想必易容之事不会太难。”宋锦偏着头注视着沈问卿,状似无意提醒道。
“谈何容易,既然能无声无息从府中使我皇兄失踪,那么定然是心细之人,拙劣的易容痕迹……又如何逃得过那些人的双眼?”沈问卿见宋锦提及此事,不由得摇头。
“若我有法子让人瞧不出痕迹呢?”宋锦盈盈笑道,眸中泛出的点点星子让人不禁晃花了眼。
沈问卿倒是初次见她这般真切之笑,微怔半晌,一听宋锦言语喜不自胜,竟抬手抓住她的肩膀,惊笑道:“当真?”
宋锦哪能料到沈问卿会欣喜到失态,一时间也给愣住了,只呆呆盯着那人,鼻尖可嗅到那人袖间淡淡的檀香味。
而后她脸颊飞上了两层红晕,回神失措推开沈问卿的桎梏,退后几步脚一歪直接倒在了台阶上。
“你没事吧?”沈问卿伸手正欲拉起宋锦,却恍然明白男女授受不亲之理,只递了扇柄过去,宋锦借力站直了身体,闷声道了一句谢。
跌了一跤,那襦裙被雨地污水染了遍,铺成一片不堪入目的江山水墨画,让宋锦连忙拧起眉头,沈问卿自知是自己的错,匆忙派人替宋锦换了身女子装束。
待一切整装毕,沈问卿应着宋锦所求将她在牢里搁置的盒子提至厢房内,沈问卿好奇观望着那雕刻着菩提花样的红木盒子,忍着手痒的心问道:“这是何物?”
他本不是爱搜刮民物的人,故而宋锦二人入狱时的包袱都在她们那里,所以他还不曾见过这物什。
“王爷,劳烦背过身给我讲述睿王容貌可好?”宋锦见沈问卿时不时看过来,低声沉沉道,好在沈问卿虽心里想被猫儿爪子挠一般,但还是听从她的话背过了身子。
只听锁开声乍然响起,这才让人发觉里面大有玄机,盒子总分为三层,一层笔二层墨三层则是几张薄透的人皮,宋锦将其中一张拿了出来,又将原本从婉儿那获得的人脸藏了进去。
而此时沈问卿已然开言:“我这有皇兄的画像可否能用?”
“也好,如此方便我。”宋锦一愣,随即莞尔而笑。
沈问卿随身带着画像,唯恐出现急事需要,从衣襟间摸出画像背身递到宋锦手间,她铺开粗略一观,继而提笔点墨悠然在那人皮上细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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