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芍额头集了琐碎汗珠,还没等她再言之时,一侧的邓南松磨了几步,去了内厢房,未久,他行了出来,手上搁着一薄薄的纸契。
素儿夺过来,摊平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将那片卖身契翻来又翻去,扭头对顾百锦道:“公主,是官契。”
“那即是如此,素儿。”顾百锦长睫微下,从素儿腰间拔下钱袋,转手丢在了青石板上。
那黄澄澄的金子,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素儿还未来得及捡起那钱袋,被顾百锦扯着离了人群,群人嘀嘀咕咕的,用着诡异和不屑的眸光瞅着邓南松和温芍,随即又晃晃头,这公主还真是个败家子,这般念着,一下子人走了一大片。
“公主!那邓南松不会武。”素儿出了医馆,敛下眸子凑近了顾百锦。
“既是如此,那夜便不是邓南松救的人,证人证词且备好,还有,虽说这官契上按了手印,可我疑虑,是有人去官府造了假。”顾百锦低眸捏着那卖身契,指尖殷白殷白的。
“邓南松?”素儿恍然大悟。
“暂定为他,他为医者,难免会救过官府里的人,不过若是这官契昨日用了旧文术造的,那指印便可得知此官契真假。”顾百锦步子轻缓,幽幽行着,忽而回首道,“所以,我留下金子,算是让邓大夫和温芍有这份盘缠去窜逃,但那是官银,拿出来会惹眼。”
“可公主,他们明晓若是官银,怎得会用?”素儿仍是不解。
“那是官银中的秘银,仅有钱庄知晓是宫里的物什,那袋囊里金元宝有五十两吧?也就是五百银两,戴上难免惹眼,多半会换做银票,择三四更天逃逸,四更天时人最是困乏,记得让那眼线多喝点苦丁茶,醒醒神。”
“可是公主,为何不径直让大理寺或者刑部来人抓了温芍和邓大夫呢?邓南松想来是并未给云书秋书过和离书或是休书的,重妻之罪,也能请得动刑部的人来抓捕的。”素儿挠了挠头发。
顾百锦从炒货铺子里买了一大裹糖炒栗子,咔嚓咬着淡淡又说道:“此事怪异,且不说要引第三人,那邓南松清誉在外,前些年他与云书秋的事儿大都是人所周知的,我瞧了,邓南松表情不似作假,原因有二,一,他是真的不识或者忘了云书秋,这怕是苗疆蛊师作祟,二,他装的!”
素儿愣了愣。
而后便见顾百锦朗然几步行着,她缓过来蹭蹭跟了上去。
“公主公主,你怎么这么聪慧?”素儿扬着喜笑凑在顾百锦肩旁。
“那是。”顾百锦自得不已,又垂头扒拉着栗子壳,用纸包着,抬手唰得塞到素儿怀里。
“走吧,去刑部验验这卖身契。”
素儿忙点点头。
三人匆匆行了半盏茶时候,来到了刑部,青光白懒懒晕染着天际,过了庭院,弯弯道道行了数十步,便来了正厅,有丫鬟端了温茶,搁在小巧精致的木案上,刑部侍郎低头打量着那官契,又对了云书秋的指印。
“是假的。”那刑部侍郎如是说道,末了,他又道,“公主,需我书上证词吗?”
“书上,还有,且查清是户部何人给这官契按的印子。”顾百锦轻押了一口茶,看着素儿剥了几大堆的白滚滚的栗子,不由眼角微微抽搐。
刑部侍郎低首执笔洋洋洒洒书了证词,双手奉上,素儿叠好收好,用油纸裹上那白滚滚的栗子,跟着顾百锦出了刑部大门,忽得,云书秋抓住了顾百锦的袖子。
顾百锦回首,但见她眸子含着莹莹泪花,朝着顾百锦晃了晃脑袋,又摆摆手。
“啊嗯,嫩嗯嗯额!”
“嗯?”顾百锦惑然,“你不愿状告邓南松?”
云书秋见顾百锦意会,忙猛然一点一点着头。
“可你若是不告了,你会死,而且,你还会害了我,你夫君多半是中了蛊,若是不寻法子解了蛊,他终生不会记得你。”顾百锦低眸续续说着,从素儿手里拿了油纸,给云书秋手上搁了几个热乎的。
“吃点,这个挺香。”
云书秋呐呐握住顾百锦给的栗子,她抬手咬了一个,温软的栗子在她唇齿间染着香味,让她不由眸子亮了亮,果真是好吃。
云书秋抱紧了那栗子,亦步亦趋地赶在顾百锦身后,看着长街几处零零散散走过的几对鸳鸯,郎妾有意,喜笑颜开,让云书秋默然垂下了头颅。
她果然,还是很喜欢那人。
这般念着,云书秋几步跟了上去,拽着顾百锦拉过她身子,忙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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