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画皮师 第一百零五章 泣血旧事谁辛之

磨墨，调色，起笔，于丝绢上行云流水，浅浅勾勒轮廓模样，那衙役唤来的人絮絮叨叨叙述着，但见那着海蓝衫的男子含着笑，笔锋流转，忽而定笔。

身侧那小镇民探头一看，忙骇然点点头：“对，是这般模样。”

闻人绝闻言颔首，将那丝绢上的画奉在穆子瑜手上，穆子瑜垂眸一笑，夺下丝绢，前行数步，于苏软前站定。

“刘夫人，你且看看你识不识得此人？”

苏软抬眸望去，但见那人眉毛粗短，阔眼鹰鼻，生得一副凶悍之相，苏软一看，便摇摇头，言说是不知。

“夫人是真的不知？”穆子瑜却是笑了。

苏软抿了抿唇，颇为不喜：“大人这是何意，我自是说的是实话。”

“嗯，是有实话，刘夫人自来时言语坦荡，那么本官有几事要问你。”穆子瑜将那画卷起来置在一侧的案上，扯唇笑笑，苏软听到他这话愣了愣，青黛轻蹙。

“那劳烦大人了。”

“那掌柜的夫人唤何名？”

苏软瞳孔微颤，却转瞬间定了定：“苏莞，是我的胞妹。”

“这刘夫人适才为何期满我等，何必要生分了那掌柜的，你按理应称那掌柜的一声妹夫才是。”穆子瑜笑了。

“大人，我与我那妹妹颇有嫌隙，故而我不愿提这事。”苏软抬眸笑笑，忽而笑意僵于面上，她忙垂眸，又装作无意道，“我那妹妹自与妹夫走后，便与我生分了。”

“哦，那我再去传传掌柜的，听听他要如何说。”穆子瑜转头看了一眼县令，县令顿然恍悟，派人衙役去传人。

穆子瑜匆匆追上，唤住了那人，低头耳语几句，那衙役不解他意，然还是茫然点头，转头走了。

穆子瑜眸子流转，随即转身几步回至正厅，天色有些晚了，困意袭人，顾显起身去歇息了，县令不敢耽搁，随在身后，故而正厅只留穆子瑜、顾柏生、顾百锦、闻人绝和苏软明乐等人。

得了穆子瑜肯许，苏软这才敢坐在案后，看着一侧睡着正酣的顾百锦，她不由皱皱眉，却望见一池深渊里，幽幽深深的，怎得都看不透，这令苏软不由心下一惊，忙转了眸，闻人绝这才垂眸，将外披的大袖盖在顾百锦肩头，看着那人手指紧缠着她皓腕，半晌不松，她抿唇轻笑。

苏软故作镇定，偶尔轻押一口茶，神思飞纷于天外，时不时瞥瞥正厅门口，她眉头染了忧思，待有丫鬟入厅燃了烛火，才听到步子声来，蓦地，她心失了跳。

那掌柜的一身素衫走了进来，面色却是不好看，阴狠瞪了一眼苏软。

“贱人！”

“你这是何意？出口脏语，成何体统！”苏软亦是恼了。

“刘夫人，可笑至极！你骗我多年，还耀武扬威，既然如此，不妨说说我莞儿是如何死的？”掌柜的冷冷看着她。

苏软一笑：“还能如何，不就是自儿个吞了胭脂而亡，这你如何怨得我？”

掌柜闻言默然，转而间面容化作扭曲状，他凸起的眼球瞪着苏软，忽而疾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苏软的肩头，而后手猛然使力，一个大力将苏软摔到了案头，茶盏哗啦一声碎了一地，苏软护着额头，却一个趔趄，翻倒了木案摔了下去，双手一撑，然被那茶盏扎了满手。

“啊！”

这一声径直惊醒了顾百锦，她抬首，拧眉将苏软扶了起来，正欲呵斥那掌柜，却被顾柏生拉在了一旁，那苏软狠狠瞪着掌柜的，失控地一把抓起那木案，砸到掌柜面上，掌柜自是不会如她愿，匆匆躲开，面上还带着庆幸之色。

那木案跌在了地上，正厅一时静然，穆子瑜这才拍了一侧的惊堂木。

怒声呵斥道：“给本官跪下，要是闹事，罪行加重！”

苏软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衙役摁倒了地上，一怒，忙要挣脱，穆子瑜拂袖上座，桃花眼眯成了缝，轻押了一口茶，随即咣当一声甩在案上，那茶盏重重拍案声让二人身体一震，不敢挣扎了。

“百里江是何人？”

掌柜的低眸，又横了一眼苏软：“是苏家旁支仅留的子嗣。”

“继续。”穆子瑜淡淡说道。

那掌柜的点点头，继而道：“我于苏家在丰城相识，因祖上有缘，故而为邻居，苏家老爷中意我，将二房的嫡次女许配给我，这人便是苏莞，我与苏莞还有刘夫人自幼青梅竹马，那时苏家有丑闻，二房爷儿有暴虐之症，我唯恐苏莞有事，便央求老爷早早将她许给我，我与她十四岁有亲，夫妻和睦，本以为一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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