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点点波澜泛起,昏日晕染着它水影泛金,顾似锦和顾百锦二人坐在湖旁石凳上,吃着瓜果好不快活,稍近处置了一案,闻人绝便坐在案后,他调墨,从那精巧婉致的木盒中拿出一盒盒胭脂水粉来,案上铺一长丝绢,看得身侧的宫女啧啧称奇。
起笔点,指尖挥舞,轻粉淡描,他望着顾百锦二人,唇边噙笑,只稍许片刻,一副美人望湖图跃然纸上,
正当她起身之际,她侧目一望,但见一处草木间沁了点血,她指尖一顿,淡然将那画奉在顾百锦二人前。
顾百锦接过一喜,转头看了一眼文宜:“如何,我师傅的画可是顶儿好的。”
文宜接过那丝绢,微微颔首答之:“饶是我在宫外,也听闻宫内近日来了一宫廷画师,画工精湛令人叹服,如今看来,果然传闻是真,只是教长姐算是屈才。”
顾百锦:……
还未待他们几人再言,明乐和穆子瑜匆匆入宫,将那崖底悍事告知顾显,顾显得知颇为骇然,忙要使兵攻入那地,却被明乐之言制止。
“那炼尸咬了人,人也便是炼尸了。”
此话之意让穆子瑜和顾显纷纷眉头堆成了褶子,但见明乐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从宫女那接过冰碗子一勺一勺的吃着,极为悠然自得。
“明乐姑娘这是有主意了。”见顾显脸色不大好看,穆子瑜忙出言安抚。
明乐抬眸瞄了一眼自作主张的穆子瑜,打了一哈欠:“我可没什么法子,不过二位可以试着烧一把火。”
顾显淡淡看了一眼明乐,沉声说道:“明乐姑娘,你这些日子也过得舒坦了,不妨说说苗疆之事。”
明乐闻言长眸微眯,忽而划过一利光来,遥遥望了望殿里的宫人,顾显便知她心思,挥手遣了那些人,待殿门合上,明乐这才眉开眼笑:“皇上这是想好了让我在宫里开寿衣铺子了?”
“你若是再提这事,朕立即让人把你丢出去。”顾显沉了脸。
明乐耸了耸肩,长脚一抬搭上木案,头一倒半个身子摔在软垫上,双臂抵在额头,忽而叹然。
“此事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顾显冷哼一声。
明乐摸了一把脸,这才说道:“前些日子,那群瓜娃拆了我的铺子,让我来恒都宰了你这皇帝,不然不让我再待下去,我想着这事若是不干则是没完没了,于是前来恒都会会你这皇帝了。”
“就此事?”顾显摆明了不信。
“当然,又是威胁又是打骂的,可怜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出门做生意没个依靠,我这梁山啊,是被迫上的。”明乐凄凄哀哀地说道,转头却是眸陡然一转,捂唇嬉笑半晌。
“就这些?”顾显挑眉。
“嗯嗯。”明乐捂着胸口,含着泪花看着那不怒而威的皇帝。
顾显却更是想把这明乐丢出去了,本想着这人还有些用,然他看了一眼低眸默默不语的穆子瑜,似是恍然,随即挥挥手。
“滚吧!”
“得嘞!”
明乐麻溜地滚了出去,从衣襟处摸出那还存得完好的人骨,眉眼弯弯,正欲转身离去,却脚步一顿,飞身落影,未久便落到一檐顶,便看到一人握着一壶酒,右腿微折,衣衫懒懒撒在檐瓦上。
“苗疆的瓜娃子?臭烘烘的,掉茅坑了?”明乐捂鼻忙退之。
那人饮下一口酒,面容生得清傲素淡,眉峰微挑,见明乐来,起身笑笑,拍拍身侧,示意她坐下。
“许久未见,掌柜的还是这般爱说玩笑话。”
“什么掌柜的,铺子都被你们那伙子拆咯。”明乐又退了几步,皱着鼻子颇为嫌弃,终是无奈从衣袂处撕了两块布塞在鼻子里,这才躺在檐瓦上。
话音刚落,她又转头看了一眼闻人绝,笑了:“我看你这面相短命啊,不如那公主,活得跟王八似的。”
闻人绝嘴角微微抽搐,忽而一笑:“无妨的,不过你说的公主是哪个?”
“顾百锦!大富大贵之命,然一生坎坷,若是能度过大险,此生无忧。”明乐又坐起,从檐下的树上拔了一根叶子,懒懒撕着。
于是闻人绝只听明乐喃喃道:“杀瓜皮,不杀,杀,不杀,杀……”
闻人绝跃起,稳稳立在檐上,晚风拂过,吹得他衣袂飘飘,她指尖捏着酒壶,眉宇间绕着团团杀意。
未久,明乐那片叶子碎碎落在瓦上,她抬眸看了看闻人绝,噗得笑了:“你可真是好运,我得的果是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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