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门,种药峰顶。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楚寒抱着他那柄寒气四溢的长剑,站在自己的竹舍前。
他脚下的地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丹鼎峰那位须发皆白、地位尊崇的刘长老,面色阴沉如水,站在他对面。旁边还跟着几个丹鼎峰的内门弟子,包括在小比上被徐青石当众打脸的刘焱,此刻正眼神怨毒地盯着莫玄松那紧闭的竹舍门。
“莫师弟!”刘长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蕴着灵力,震得峰顶药圃的灵草都簌簌发抖,“你还要装聋作哑到何时?!楚师侄乃我青玄门百年难遇的冰魄剑骨!前途无量!你竟为袒护一个来历不明、取巧弄险的劣徒,将他罚入‘寒冥洞’面壁思过?!寒冥洞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能冻结金丹神魂的绝地!你是要毁了他吗?!”
竹舍内,鼾声如雷,毫无反应。
刘长老脸色更青:“还有那徐青石!小比之上,以诡谲手段窃取魁首!所炼丹药,分明是借助外物取巧!其根本,不过是引气期都未圆满的庸才!此等心术不正、根基虚浮之辈,留在种药峰,只会败坏门风!今日,你必须给老夫,给丹鼎峰,给宗门一个交代!交出那徐青石!废除其修为,逐出山门!否则…”
“否则怎样?”嘎吱一声,竹舍门被推开。
莫玄松抱着那个红漆大酒葫芦,睡眼惺忪地倚在门框上,浑浊的老眼斜睨着刘长老和他身后气势汹汹的众人,慢悠悠地掏了掏耳朵,“否则你刘老鬼就要替天行道,拆了我这破草庐?”
“莫玄松!”刘长老须发戟张,“你休要胡搅蛮缠!楚寒之事暂且不论!那徐青石,必须严惩!他今日能偷取小比魁首,他日就能窃取宗门重宝!此风不可长!”
“偷?”莫玄松嗤笑一声,灌了口酒,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刘老鬼,你丹鼎峰炼了一辈子丹,眼睛是不是也被丹火烧瞎了?”
“点化金露,引动地脉生机,调和五行轮转,化腐朽为灵丹!这是偷?这是开一派之先河!是夺天地造化之功!你那套抱着丹炉当祖宗的陈规陋矩,框不住真正的天才!”
他摇晃着酒葫芦,指着刘长老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至于楚寒?哼!身为大师兄,不思护持同门,反欲强夺师弟机缘,以势压人!此等心性,别说冰魄剑骨,就是天灵根也是废物!寒冥洞冻不死他!冻他三个月,正好给他那颗冰疙瘩脑子降降温!让他明白明白,仙路之上,除了那点破天赋,更重要的是什么!”
“你…你强词夺理!”刘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徐青石何在?让他出来!当面对质!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巧舌如簧,能护他到几时!”
“对质?”莫玄松浑浊的老眼扫过众人,嘴角咧开一个古怪的笑容,“我那‘土耗子’徒弟啊…现在嘛…”
他话音未落!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蛮荒气息的波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遥远的空间阻隔,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种药峰顶的空气中荡开一丝涟漪!
这波动极其隐晦,寻常弟子毫无所觉。
但刘长老和楚寒这等修为精深者,却是脸色同时一变!
刘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楚寒那冰封的面具更是瞬间碎裂,露出难以置信的骇然!
那波动…厚重如大地,凝练如真罡,带着地肺深处特有的煞气…还有一丝…引动山河的恐怖意志?!
“他在哪?!”楚寒失声问道,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莫玄松灌了一大口酒,浑浊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和更深沉的担忧。他咂巴着嘴,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
“地肺窟,百丈之下,煞气源头。”他瞥了一眼脸色剧变的刘长老和楚寒,嘿嘿一笑,“这会儿嘛…估计正忙着…给他老徐家看大门呢!”
清河村,血色黄昏。
断河形成的巨大“漏斗”缓缓平复,浑浊的河水带着残肢断木和浓稠的血色,呜咽着重新填满河床。
四艘巨大的黑船如同四座搁浅的坟冢,歪斜地陷在泥泞的河滩与浅水中,船体上插满了箭矢,甲板上血流成河,尸骸枕藉。
幸存的零星海寇如同丧家之犬,丢弃兵器,没命地跳入冰冷的河水,向着下游仓惶逃窜,再不敢回头看一眼这片吞噬了旗舰和二当家的恐怖之地。
村口,一片狼藉。
土墙崩塌,箭塔化作废墟,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河水特有的腥气。
但此刻,没有人去管那些。
徐长河拄着刀,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但脸色苍白如纸,口鼻间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的剧痛。
刚才强行引动香炉愿力、配合儿子断河一击,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本源。
然而,他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炭火,扫过河面那四艘巨大的战利品,扫过身边那些虽然疲惫却眼神炽热如火的卫卒。
“柱子!铁头!”徐长河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带人!登船!清点缴获!俘虏!把能用的家伙,都给老子搬下来!尤其是那两架没砸烂的弩炮!还有船上的海图!一本纸片都不许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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