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三那阴鸷的面孔因惊骇而扭曲,瞳孔里倒映着牌坊阴影下那道瘦小的身影。
灰布道袍破烂如絮,裹着一具仿佛承载了万仞山峦的身躯。
那小小手掌上缠绕的土黄真罡,凝练、厚重、带着大地深处最原始的蛮荒气息,竟让他练气大圆满的灵觉都感到针刺般的威胁!
“小畜生!装神弄鬼!”惊骇瞬间被暴戾取代,屠三厉啸一声,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血煞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血弧,放弃徐长河,刀锋携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杀意,如同毒蛇吐信,直噬徐青石!
刀未至,阴冷的刀意已如跗骨之蛆,锁死了那方寸之地!
徐青石眼神沉静如古井深潭。
面对那撕裂空气的血色刀芒,他不闪不避,那只缠绕着土黄真罡的小手,只是极其简单地向前一按。
没有呼啸,没有光华爆射。
只有一种感觉——沉!
以他掌心为中心,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如铅汞!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重压凭空降临!仿佛整片空间都被强行拖拽着,向下沉降!
“嗡——!”
血色刀芒闯入这片重力泥沼的瞬间,速度肉眼可见地迟滞、扭曲!
凌厉的刀意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山壁,发出刺耳的哀鸣!刀芒上翻腾的血光被那沉重的压力一寸寸碾碎、剥蚀!
“什么?!”屠三只觉手中弯刀重逾万斤!
仿佛不是他在挥刀,而是在拖拽一座移动的山岳!他体内的灵力疯狂运转,却如同陷入泥沼的巨兽,挣扎得越凶,陷得越深!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攫住了他——这根本不是术法!这是…引动了大地真意?!这小子…是怪物!
就在屠三心神剧震、刀势被彻底凝滞的刹那!
徐青石按出的手掌,五指猛地一收!
“凝!”
轰!
那迟滞的血色刀芒周围,粘稠的空气骤然塌陷!
无数肉眼可见的土黄色气流从虚空中被强行抽扯、压缩!瞬间凝聚成一只巨大无比、纹理清晰如同古老岩层的手掌虚影!
手掌边缘,甚至缭绕着丝丝缕缕暗金色的地煞之气!
巨掌成型,没有丝毫停顿,带着碾碎万物的沉重意志,朝着被重力束缚的屠三,如同拍苍蝇般,狠狠按了下去!
“不——!!!”屠三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拼尽全力催动护身血煞,一层粘稠的血色光罩瞬间浮现!
砰——!!!
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
血色光罩如同脆弱的蛋壳,在巨掌按下的瞬间,连半息都没能撑住,轰然炸碎!
屠三如同被狂奔的太古蛮象正面撞中,护体灵力瞬间崩溃!整个人弓着腰,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
咔嚓!咔嚓!清晰的骨裂声令人牙酸!
噗——!漫天血雾从屠三口鼻中狂喷而出,混合着内脏的碎块!
轰隆!
他重重砸在“赤蛟号”那已然倾覆、半沉入水的残破船楼上!
本就濒临解体的船楼发出最后的呻吟,轰然塌陷!
破碎的木板、断裂的桅杆、浑浊的河水,瞬间将屠三的身影吞没!只留下浑浊水面上迅速扩散开的一团刺目猩红!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赤霄河面!
无论是正在沉木阵中挣扎、被箭雨压制的“怒涛”、“狂鲨”,还是刚刚完成弩炮装填、正准备再次轰击的“毒牙”、“海蛇”,所有海寇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粗野的叫骂声、弓弩的绞弦声、伤者的惨嚎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旗舰“赤蛟号”那触目惊心的残骸,看着水面上迅速扩散的血色,看着船楼废墟中再无声息的屠三……
一股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每一艘黑船!
二当家…练气大圆满的二当家…被那个看起来像乞丐的小崽子…一掌拍死了?!
“妖…妖怪!!”
“毒牙号”上一个年轻的海寇率先崩溃,丢下手中的弩炮扳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恐慌如同燎原之火!
“逃!快逃!”
“调头!调头!”
“二爷死了!快跑!”
海寇们彻底乱了!
什么凶悍,什么亡命,在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都化作了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幸存的四艘黑船如同受惊的乌鸦,再也顾不得什么阵型,什么命令,疯狂地调转船头,桨橹齐飞,甚至不惜撞开挡路的沉木碎片,只想逃离这片瞬间吞噬了旗舰和二当家的恐怖水域!
“想走?!”
石阶上,徐长河拄着战刀,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枯竭的眩晕,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寒芒!
他猛地看向村口牌坊下气息明显不稳、小脸微微发白的徐青石,嘶声咆哮:
“石头!断河!!!”
徐青石深吸一口气。
刚才那引动地脉真罡、凝形化掌的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刚刚突破的地肺窟所得。
经脉隐隐作痛,丹田气海空虚。
但他眼神依旧锐利!父亲那“断河”二字,如同战鼓擂在他心口!
他不再看那些仓惶逃窜的黑船,目光骤然投向脚下的大地!投向那奔流不息的赤霄河!双手再次结印,不再是攻击,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艰难的——牵引!
嗡!
他周身那暗金色的纹路再次炽亮!
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双手按向大地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撼动山岳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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