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蓝婧就跳楼殉情了,追随你而来了。”我摇头晃脑着,望了眼窗口,冥府没有白日,只是远远地露了白,“都讲了一晚上了,喝杯茶。你说的不累,我听得都累了。”
上官宵朗没有接,我举这杯,也是嫌累,搁在他座前,“蓝婧她,真的……”
他微微闭目,眼睫微微颤抖,声音是压抑的痛苦,我轻笑,“骗你的。”
“她不会这么像个懦夫一样赴死的。”虽说没见过上官宵朗口里的奇女子,但却带了笃定的语气,我看着上官宵朗微微一笑,“因为知道,自己的命是爱人用生命换来地,所以更会珍惜活下去的每一天,尽管,生不如死。”我有些愣怔,莫名想到,所有以爱之名,牺牲自我换来地生,真的会是想要我要的吗?或许,我宁愿……
上官宵朗龇牙,粲然一笑,“小姐姐,你不用露出那一付像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吧?”他努努嘴,“你要是再这样,那边的人快要用眼神杀死我了。”
我看着他委屈的样子,下意识地偏头,那里白衣胜雪,手中棋子微微的不稳,一个不留神,就是满盘皆输。
“别扯开话题,你的愿望是什么?”我收回了视线,浅浅一笑。
上官宵朗露出一丝迟疑,“我想知道蓝婧怎么样了。她过得好不好?”
“老二,把我的镜子拿来!”我高声喊道。不用上官宵朗说,我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所想,纵然身死,依旧是放不下。
老二屁颠屁颠地抱着镜子,有一丝肉痛,“老板娘,你可小心着点用,镜面的裂痕又多了两条!这可是稀世珍宝!”
我听了生气,“这是我自己的镜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管得着吗!”
“我来吧。”清冷的声音环绕在耳边,伸出白玉般的手,从老二手里接过功德镜。
老二向我耸耸肩,一副打不过老三才给他的脸色,便脚上抹油一般跑了。
要死,前一次窥探的画面很有可能留在镜中,被老三看到。“给我!”
手指轻抚镜面,我的心微微提起,紧紧盯着老三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
老三声音浅淡,“你用功德镜干了什么?”
我有些心虚,摸耳。老三偏头看向我,明知白绫覆眼,根本不会看到我神色,还是转了头,“我能用功德镜干什么啊,当然是有人要看人间的事,我施法给他们看了,还能怎么样?”
上官宵朗一脸瞧好戏的样子,一会看我,一会看老三,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一张嘴,“小姐姐,你心虚的样子真好看。”
一口大白牙,闪瞎了多少人的眼睛,我心中暗自磨牙,只想把他那两颗小虎牙拔下来!
我还没动作,老三轻撩前袍缓缓起身向我走来。
我能不能跑啊?当然不能,手腕被一把扣住。
“如果你想知道我的前生,可以直接问我。”眉头微微蹙起,淡淡的疑惑,老三递过功德镜,镜面停留在上一次我用它窥探的画面上。
上官宵朗探头,“嗳?这不是你吗?”
我抿唇,头快要低到地上去了。等等,有什么不对劲?“你怎么能看得到是你?”老三不是瞎子吗?功德镜上的画面他怎么会看到?
“为什么要窥探我的前生?”没有正面回答,他定定地望向我,眼神仿佛穿透了白绫,像是要把我活吞了似的。
一边顶着老三压力山大的眼神,一边还要抵挡那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我挪开眸光,“那是因为我问你你根本不会告诉我,那我好奇嘛。就用功德镜看了。”后半句是明显的没有底气。
轻轻的叹息,“那你看到了什么?”
说起这个我就来了气,“看个屁,什么都没有!”飞快地从老三手里夺过功德镜,摸了摸攀附在镜面的裂痕,一阵心疼,“你还说呢,看不到也就算了,我的宝贝还裂了个口子!你拿什么赔我?”
老三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态,我愈加好奇,他的过往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么的在意?不过还有一件事,“你怎么能看到功德镜上的是你?”
“我猜的。”明显敷衍的回答,我刚要追问,镜面上的人逐渐变得透明,如水波涟漪一般震荡开来,是另一番景象。
“蓝婧!”上官宵朗惊呼出声,“闫棋……”
我没顾上在和老三纠结与看不看得见的问题,转眸去看镜中。
宫宇阁楼金碧辉煌,巧夺天工,九爪神龙雕刻在上,明显是皇宫。
龙床上,一男子半卧其上,面上青紫一片,满头白发,像是随时随地就会驾鹤西去。
“陛下,清河公主到了。”内侍附在延期耳边,提醒道。
闫棋疲惫地睁开了眼,“蓝婧……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鱼贯而出,唯剩下一卧一站的两人。
蓝婧静静立在殿中,看到面前的人这般模样,微微的吃惊过后,又恢复到了一脸冰冷。
“婧姐姐。”闫棋说来还比蓝婧小个两三岁,但此时看来,却像个迟暮之年的老者,反观蓝婧,却是个三十少妇,风姿犹存,只是面上冷若冰霜。
“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闫棋笑了笑,“不过无所谓了,我马上就要死了,也不在乎婧姐姐的原谅了。”
“那陛下何必要召我进宫?”蓝婧神色不变,微微的讥屑,“陛下难道不知道,我看到陛下只有一个感觉吗?”
闫棋浑浊的眼看着蓝婧,“恶心吗?”说出了蓝婧没有说出来的话,闫棋反倒是笑意更深,“姐姐还是这样。”
“对不起。”
蓝婧怔忪过后,却是闭了眸,没有意料到闫棋的道歉一般,“这一句对不起,你不应该跟我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不,宵朗哥哥和你,我都对你们不起。”沙哑的声音里是浓浓的愧疚。
十数年没有听到的名字乍然被提起,心里的思念与恨意幡然加倍,“你是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对你的信任,更对不起他对天齐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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