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三梦 第73章 君王令（35）

蓝婧心中长叹，陛下为何信任上官家，还是源自六刃吧，上官家历代放不下的并非高官厚禄，而是六刃数十万军士，和北境的百姓们。

君王的驭人之道，当真是无人可及。

“就算如你所说，陛下在位时，是如此，可你又怎么能保证，下一任君王……”话不用说完，韩曦照已是明白蓝婧的意思。

就算恒帝信任蓝家，信任上官府。可帝王更迭，下一任帝王又会对蓝家和上官家吃什么样的态度呢？怕是只会觉得功高盖主吧。

“所以，才需要您去扶持下一个天齐之主啊。”韩曦照起身一拜。

蓝婧神色一凛，怒道，“韩曦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妄议圣主，字字句句都可以说你韩家意图造反！罪不可赦！”

韩曦照不慌不忙，下跪，“若是郡主没有这样的想法，韩曦照也不敢直说了。只是不仅是为了长公主，为了蓝将军；更是为了上官兄，郡主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打算？本郡主认为不需要多少打算，只要上官家和蓝家恪尽职守，忠君爱国，无论是谁，都不能编造罪名，强加于身！”蓝婧喝道。

“难道这世上只要忠君爱国，只要恪尽职守，便可获得君王信任？蓝婧，你扪心自问，对于臣子，什么最重要？有了君王信任，哪怕是你真的背主叛国，君王也会认为你是忠臣。没有了君王的信任，即便是誓死上谏，以死明志，在君王眼里不过是畏罪自杀，自取其辱罢了。”韩曦照冷笑，“若是郡主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又何必问出之前的话呢？”

蓝婧摸上扶手，淡淡的凉。

“那，依你之见，蓝家应该扶持哪一位皇子呢？”

韩曦照心中一震，蓝婧意思，已是赞成自己所言了。“大皇子与二皇子一个是皇后所出，一个是华贵妃所出。他们两的外家势力雄厚，就算郡主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忙，他们无论谁登上帝位，都不会对您有丝毫的感谢，反而只会反咬一口，因此这两人曦照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蓝婧略想了想，“不错，如今这两人在朝中也斗得最为狠，已是闹翻了脸，陛下也多次训诫。”韩曦照还跪在地上，蓝婧看得不舒心，“你就起来吧，也别装什么样子了。”

“大殿下与二殿下都认为自己是未来的天齐之主，就算有对手，也只有彼此，因此不把其他殿下放在眼里，也是正常。”韩曦照爬起来，呼痛，“疼死我了，你也真是的，就不能不让我跪啊。”

蓝婧狠狠瞪了他一眼，韩曦照撇嘴，“你的意思是，让我扶持其他皇子？”

“三殿下为人懦弱，怕就是你全力辅佐，他都不见得有胆子跟人争。而四殿下谨守本分，历来都是在宫中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成年后，便搬出了皇宫，政绩吗，到也还可以。至于还没成年的五殿下，六殿下。”韩曦照沉吟片刻，“六殿下也就不用说了，天天走鸡逗狗的，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倒是四殿下心思倒是深，母家也算是能与大殿下二殿下相提并论的。其他殿下嘛，年纪太小，在前几位的锋芒下，也难成大事。”

“你还漏了个人。”蓝婧提醒道。

“谁？”

“闫棋。”

“我以为你不会让你的半个弟弟去沾染这些事。”看蓝婧对上官宵朗的态度就知道了，巴不得把上官宵朗和京都隔得十万八千里才好。他还以为对于闫棋，蓝婧也是如此呢。

“放在从前，我自然不会把闫棋牵扯进来。”既然韩曦照已经对她坦诚以待，自己也就干脆说的明白些，“但你之前不是说了，闫棋会担任统领川陕的职位吗？我想这不会是陛下的意思，或许是上官伯父的意思。”

“上官太傅？”韩曦照愣了愣，“可还是老问题，派闫棋去，就不怕出问题？”

“我听上官伯母提过，上官伯父对闫棋非常欣赏，一个能被上官伯父欣赏的人，我想真本事还是多少有些的。”蓝婧回道。

“可毕竟是纸上谈兵。”闫棋没上过战场，调兵遣将，排兵布阵的活，可不是能用天赋说得明白的。

蓝婧微微一笑，“他不用排兵布阵啊。”对上韩曦照的眼，“有我父亲在，闫棋需要排兵布阵吗？”

“他只需要在我父亲下令的时候，同时给川陕的兵马下个令就行了。况且，他跟随上官伯父学习多年，朝中也只有他去，会毫无保留地听从父亲的调派，而没有怨言。”就算是陛下派胡将军这样的忠臣去，与父亲都是当世名将，两人行兵的意见，一旦相左，就会延误军机。而闫棋，他本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镇住手下的人，更别提他若是与蓝垠意见不同，怕是也只会以蓝垠为先。

但是川陕的兵马，父亲本就有调动之权啊，还是不能完全理解陛下与上官伯父的意思啊。

韩曦照不明白川陕的形势，蓝婧这么一说，说得通，便也懒得再深思。左不过是个没有母族势力的皇子，没有人相助，也翻不起什么浪。

“那你的意思，是决定扶持这位了？”韩曦照还是要再确认一下蓝婧的意思。

“等边境安定，父亲回朝之日，再提这事吧。”这人选还是不要过早下定论的好。“再说了，闫棋也算得上是聪慧之人，你也不想真的扶持一个蠢笨的人吧。”

“那是自然。”他现在和蓝婧商议的可以说是谋上犯逆，但初心却是一心为国的，想要扶持出一代明君的。

蓝婧捧起微冷的茶碗，泯了口，茶凉涩嘴，又放下了，“午膳的时候都过了，你快回去看看若娴吧，她有身孕，总是爱胡思乱想，你现在还不回去，她怕是又要担心。”

提到妻子，韩曦照笑得甜蜜，“那我回去了。”

“小姐与韩大人谈了什么，谈了这么久？”晗霜推门进来。

“不过是想打听打听父亲在边境的消息罢了。”想要拿起茶，又想起是冷茶，“晗雪，快把茶换了。”

明天闫棋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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