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三梦 第59章 君王令（21）

“婧儿不知。”蓝婧低眉顺眼地垂着头回道。

上官鋆依旧闭着眼，难掩面上几丝苍凉道：“你可知上官家的祖上是以何起家？”

“上官家世代都在朝堂入仕为官，尤以先祖上官㫥最为出名，官至丞相，此后子孙大多为一方大儒，或是贤臣名仕。”蓝婧心中不大明白上官鋆问这话的意思，上官家历代先人那是在京都里大家都知道的。

上官鋆心绪翻飞，“祠堂的最上方供奉的极是我上官家的老祖的牌位。”

闻言，蓝婧抬眼望去，祠堂幽黑，棕色的排位上的金字难以分辨，蓝婧眼光扑闪，走近一步，才勉强看出二字。

低声惊呼，“辅国……”

“将军？”

上官家竟然不是以文起家，而是武？简直不可思议，蓝婧紧紧盯着最上方的那一小块牌位，面色僵硬，“故忠义辅国将军上官㫥。”

“上官家是武将而非文臣？！”蓝婧转脸向上官鋆问道。

上官鋆早就猜到蓝婧知晓之后的反应，只淡淡回道：“不错。”

“可是史书上，甚至皇族里的记载中，上官家一直是天下文人之手，从未出过任何一位武将。”蓝婧还是不敢相信，“官至辅国将军，已是一品武将，朝廷不可能一点记录都没有。”

三品官员以上，朝廷就会有专人记录留档，上官㫥的册上只有他任兵部尚书与丞相的记载，绝对没有武将的记录。

上官鋆呆了一会儿，上官家不能言说的秘事，今日他告知蓝婧，不知是对是错。

只是上官家如今子嗣凋零，只剩下他这一脉，又只有上官宵朗这一个孩子，不为他考虑，也要为上官家考虑啊。

“婧儿，你天资聪颖，若生得是个男儿，在京都里必定有一番作为。”上官鋆打心底里喜欢蓝婧，不仅仅是她的性格，更喜欢她的手段。小小年纪，身份尊贵却从不刁蛮任性，做事周全谨慎，真是别一般的难得。只可惜……

“只可惜婧儿是个女孩儿。”蓝婧微微一笑，将上官鋆后面未说出的话补全。

“既然如此，伯父今日想要让我知道的究竟是什么呢？”蓝婧直言道。

上官鋆的身份十分神秘，但过了这么多年，无论他是文臣还是武将，他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或许会震惊，但还会有谁真正的会去计较这些？但是皇室里的记载不会轻易更改，民间的传言也从未变过，又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能力掩盖掉上官鋆的身份？

上官鋆起身，直视蓝婧。混迹朝堂多年，又在军中历练过几年的上官鋆，眼神的压迫感足以让人心生胆怯不敢直视。

“先祖深受皇恩多年，当年的武帝因先祖功大，便赐予了先祖一柄剑。”上官鋆这话的意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供奉台前的烛火一跳，蓝婧被闪了眼。牌位前好像还有个东西。

这次蓝婧直直上前查看。她有一种直觉，她想要知道的，上官鋆想告诉她的，或许这个东西能给她一个答案。

漆黑的剑身，古朴的花纹，尘封多年，早已看不清原来模样。把剑放在牌位前似乎不大吉利？更何况这把剑未免太破烂了点儿，连个剑鞘都没有。

“你可以拿起来看看。”上官鋆说道。

蓝婧俯身取过，剑不长，很轻很薄，即便是女子使用也可以。

剑身黝黑，看不出质地。

蓝婧抚了抚剑身，指尖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蓝婧翻手，细细摸索了几下。

“随候？”蓝婧呢喃出声。

随候剑？跟随侯爷？是这个意思吗？

蓝婧还未深思，上官鋆已经出口解惑。

“此剑就是名为随候。武帝还未执掌天下，荣登大宝之时，是元帝最不喜欢的儿子，元帝的其余几位皇子都分封了亲王。只有武帝，只是受封了个侯爵，封地还在北境。武帝十八岁成年之时，便早早地去了北境，开始了长达十年的韬光养晦。”

这段历史蓝婧还是知道的，武帝是自己的祖辈，是一代明君，即便不受元帝宠爱，但全凭一身战功和谋略，最后在元帝十数个皇子中一鸣惊人，夺得王座。

“北境与山绒交壤，山绒国兵强马壮，加之熟悉北境地形与环境，我天齐与他们交战，并不能讨到好处。连年的征战掠夺，北境虽然还挂着天齐的名，却已是快成了山绒的天下。北境百姓只知山绒不知天齐啊。”

上官鋆长叹一声，似是感叹。

“武帝整顿了北境，并且亲自训练了将士。”蓝婧接着道。

“武帝是个有雄心壮志，又能付诸实践的君主。他向西凉购买赤骊马，又在北境招兵，收那些难民流民进军营，组建了军队。”上官鋆脸上有些向往之色，武帝时期的天齐国是最为强盛的时期。即便身为皇室之人，蓝婧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天齐比之武帝时期落后远矣。

“武帝组建的是大名鼎鼎的北境六刃？”北境六刃军，只在北境范围里活动，目的与责任就是守卫北境不受山绒侵扰。武帝亲自训练的六刃王军，就如六把利刃一般驻守在北境的防线上，坚不可破。只可惜，前朝天灾**，君王昏庸，山绒秉凛冽之势而下，六刃王军听从军命，竟然只能撤退回堕马关，致使北境十一州尽数成了山绒的国土。

如今的六刃王军依然存在，只是只守在堕马关罢了。

“六刃王军直属于君王，除却君王之令，其他无论什么人的命令都不会听从。因此这支军队在武帝登位的过程中，至关重要。而统领这支军队的将领，也必定是对武帝忠心耿耿之人。”

蓝婧听着上官鋆的话，不敢确定的问道：“那个人，不会就是……上官㫥吧。”

显然，她猜对了。六刃王军看似只能由君王直接统率管辖，实质上君王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安排好每一场战事。那六刃王军为何可以屡战屡胜？必定还有人在从中调派。这样一个人，加上那把随候剑，蓝婧眼有点深了。

上官鋆取过随候，“随候，便是武帝赐予先祖之剑，追随武侯之意。”

“它不仅仅是荣耀的象征，更可以说，它就是调动六刃王军的军符，我说的对吗？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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