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怀英最忌讳有人提起过去他窘迫的事,不仅会让他想起从前的落魄困窘,更是让他在诸人面前丢了面子,心中大怒,甩手就是一巴掌,大叫道:“快把他压下去!”
“岳父,天色已晚,不知今日可否在你府邸借住一晚?”党怀英瞬间换上笑面,向范邦彦作礼。
范邦彦看了眼如花似玉的女儿,皱眉,心中对这未来女婿已是不满,虽说女儿与他儿时的确是有婚约,但如今还未成婚,就已是一口一个岳父,可见其教养如何。更何况听这三言两语,已是知这党怀英在为金人办事,他虽也在金为官,却是时刻不忘图谋南归的,更是绝不会追杀自己的同胞,这样的人,实在不配做他的女婿。范邦彦心中狠狠啐了一口,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淡淡道:“府中几间屋子还是有的,党大人随意。”说罢,便拉着女儿走了。
范如玉紧紧攒着手中绣帕,被爹爹拉着走,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看起来很落魄狼狈的他,脸上是红肿的巴掌印,发丝披散,被压在地上,也不愿意跪着的他。他仿佛是感应到什么,抬头发现她的偷瞄,心中的感觉难以言明,仿佛眼前所有的事物都晕染了一丝桃花色。可明明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啊。他骨子里的几分诗意,让他感叹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有缘无份。
他不是沉醉于儿女情长的人,不过转瞬,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这模样实在也是配不上那人了。心中压下了一切,做好赴死的准备,他宁愿死,也不愿将那布防图送与金人之手,否则,不知又要有多少无辜百姓在金人的铁蹄下丢了性命。
范如玉被范彦邦拉进书房,范彦邦一向知道自家女儿是个有主见的人,与寻常女子不同。别人家的女儿这个年龄怕不是都在深闺里绣着花鸟,而自己的女儿舞刀弄枪,倒是要做个女将的样子,但依旧不妨碍他将女儿看做自己的骄傲。
当下范彦邦也不磨蹭,开口问她,对那党怀英感觉如何。范如玉低头,想起自己与他的婚事,明白父亲的意思,直言道:“不过是个卑鄙无耻之徒罢了。”
范彦邦放心地点了点头,女儿素来识大体,又有识人之能,到不用他白费一番口舌,笑道:“如玉,莫要担心。那党怀英追捕同族,献媚于金人,当真不耻。明日,为父就去与他退了婚事。只是,你也不小了,之前一直因着婚约之事,不着急,如今倒是……”
范如玉一听爹爹谈及婚事,以为爹爹要再为自己寻个好儿郎,心中一动,脱口道:“女儿见今日那人倒是不错。”她瞬间红了桃花面,她虽一向大胆,谈及婚事还是为自己这么不知羞的话有些难以抬头见爹爹。范彦邦倒没说什么,只是想到那人,垂头思索许久,笑道:“那人,好像是如今南宋的将军,今日观其作为,倒是颇有大义,如玉也看好他吗?”
范如玉的绣帕已是快被攒破了,她的头更低了些,范彦邦见她害羞,也不多说,心中却是对他上了心,吩咐女儿好好回房休息,又招来了仆人去仔细打探他的底细。毕竟,是关乎女儿一生的大事。
此时,他被关在范彦邦府邸中的柴房中,半日没有水和食物,又奔逃了这么久,他已是有些支撑不住,四周又都有金兵看守,插翅难逃。他躺在茅草上,心中胡思乱想,他怕是就要丧命于此了,可惜,如今国家危亡之际,他无法挽救;可惜,心中依旧空缺着一个人的位置。他又想到了她,如玉,范如玉,当真是玉一样的人物啊。他轻笑了一声,自己倒是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些,闭上眼,静静等待明天的到来。
范如玉回到闺房中,他剑眉星目,武艺高强,又心怀大义,仿佛就是她梦中的如意郎君。她舍不得他明日被押送回金国处死。素来果决的她居然有了迟疑,若是救他,父亲怕是会被连累,若是不救,这么一个人物当真是可惜。其他的小女儿心思,被她压得死死的。
第二日一早,范如玉就找了自己的爹爹商讨昨日之事,过了许久,党怀英来告辞时,范彦邦劝他用完午膳再出发也不迟,党怀英欣然答应。他自知现在的事,会让范氏父女不满,因此范彦邦向他递出了橄榄枝,他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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