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三梦 第118章 池上絮（21）

“轻絮，我要走了。”

轻絮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琴弦，池擢说了，这上面的琴弦呢，是十分珍贵的天蚕丝所制，做适合用来弹琴了。难怪这琴声比以前好听了。

“你说什么？”兴许是琴弦声音盖住了池擢的声音，轻絮笑着回首问他。

看着她笑颜，池擢目光微动，终究在她因为他迟迟不回声而有些震动的瞳孔中，开了口，“我要走了。”

“池擢……”轻絮笑容不变，只是直直看着他。‘我给你一次机会，池擢。’

池擢明显听不见轻絮心中的声音，“轻絮……”他不是想不出安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用婉转的话告诉轻絮。只是他会更难受吧？可他也不想伤害她。有时，善良的谎言或许更好？可谎言就是谎言，终有一天会被戳破，等到那一天，池擢自问，轻絮会怎么样呢？他不想她有任何的意外，或许现在把一切摊开，会痛，但是疼痛的时间会很快。

她会忘记吗？忘记他，忘记伤痛。

轻絮起身，池擢坐在凳上，她一步一步地靠近，优雅端庄，像是个高贵的公主。池擢像个溃不成军的逃兵，走到窗前，尽管窗户紧闭，却愣是从他的神情中觉着他是在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轻絮紧跟不舍，走到他身后。自己或许不是没有意识到池擢会有一天离去，但总是把这个想法压在心底。可明明是早已预料，可当他真的离去时，为何心里那么痛？那人依旧是眸光深邃，看不出心事，若不是刚刚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她是要把他当成个铁石心肠来看待了。

会逃避，是因为在乎？他对她，不是不舍。那为何要分离？

话本子里的别离生死她看得多了，固执地把自己想象成那些最后与君白头的人，沉醉在美梦中，不愿醒来。

“池擢，你爱我吗？”自从池擢归来，柳树妖们总是私下里告诉她，池擢心怀不轨，别有用心，每一次，她都说是他们想多了，可心底呢？他们说的是对的，池擢，是个坏人。他寻来了这么多的爱情话本，又引导着她去做那一对人偶，他没有一丝的逾矩，却引诱着她犯下大错。实在该说，池擢是个伪君子吗？

那你意图何在呢？让我识情懂爱，最后却抛下我？

轻絮问出口的话，似乎是有万钧之重，池擢猛地一颤。三千烦恼丝烦乱，遮住了紧紧闭上的双眼。

轻絮抱上他背脊，她知道了，他真狠，“池擢，你这个骗子。”

话本子里的负心人，终于还是出现在她眼前。

“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混蛋！”

她发泄似的挥着拳头。

“你好残忍，你让我爱上了你，你却说要走。”

背上的湿润她不是没有感觉，他静静地听着她的指责，再说她爱上他时，忍不住回身。轻絮还要在骂，却是被他一把拥进怀中。轻絮不断地挣扎，池擢拥的更加紧，便也放弃了。“你是在给我最后的怜悯吗？”自嘲地微笑，脸上带着泪，水光下的美人似乎更加美丽，“你要走了，走了你还会回来吗？现在给我一个拥抱？是在可怜我？池擢，你真卑鄙。”

像是被激怒了一般，覆上她的唇，略带生涩地描绘着怀里女子完美的唇形。嘴边，鼻间充斥着他的气息。

可以不离开吗？可以永远留在这么？这不是囚笼，这是他心爱的姑娘。他放任地沉醉在唇齿之间。

心中的斥责声愈发激烈，没错，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他贪恋着轻絮的美好，却是一定要离开。他简直……就是个负心汉，陈世美。

他有一瞬间的清醒，却被轻絮反客为主，唇齿纠缠。

待到轻絮玉面红霞漫天，以为那人会留下时。却还是那样冷硬的话语，“对不起。”

毫不犹豫地一个巴掌，池擢微微斜脸。

“我真是……”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口。

池擢没有出声，轻絮嘴角轻轻扯起，退开他的怀抱，“滚！”

“池擢，走了就不要回来，我恶心。”伸手擦了擦嘴，她有些作呕。她甚至有些觉着刚刚的动作像是在讨好池擢，以求得他的不走，实在低贱。何时，她会这样了？

没有他，她还是那个柳絮小公主。

次日，果然整个木屋内外没有了池擢的气息，仿佛这个人从未在这里出现过。大伙都觉着轻絮这回怕是得疯。结果出乎意料的，轻絮只是冷笑了几声，毫不在意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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