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香楼是燕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窟。
楼高三层,雕梁画栋。
檐角挂着精致的红纱灯笼,绫罗绸缎随处可见,就连门前的两尊石狮,都透着几分脂粉堆里养出的慵懒。
这里的姑娘们更是训练有素。
一个个风情万种,衣衫穿得是能省则省。
恨不得将“取经传道”四个字直接写在大白的胸脯和大腿上。
此刻已是傍晚,正是青楼最热闹的时辰。
尽管白日里刚发生了命案,楼内却依旧喧嚣不减,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混合着男女调笑的浪语。
该搂的照样搂,该喝的照样喝。
天大的事,也抵不过**蚀骨的温柔乡。
石雨渘平日里深居简出,性子又极为保守娇柔,从未来过这种烟花之地。
一进门,便被眼前景象惊得手足无措。
见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有的软绵绵地偎在男人怀里娇笑,有的衣襟半敞与人猜拳饮酒,更有甚者直接露着大腿在席间翩然起舞……
她羞得连耳根都红透了,心口怦怦直跳,低头不敢去看。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小手揪住江木的衣角,紧紧跟在他身后。
石雨渘本就生得极美,此刻因羞怯而低垂着脸庞,更显得脖颈纤长白皙,那份纯净娴静的气质,与周遭的靡靡之风格格不入。
一进门便吸引了不少灼热的目光。
有些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贴到她身上去。
好在江木一身衙差公服,面色冷峻,牢牢将石雨渘护在身侧。
那些**熏心的男客们最多也就敢远远吹几声口哨,喊几句不入流的荤话,倒也没人真敢上前调戏。
“差爷,这案子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凶手也抓获了,怎么又来调查啊。”
领路的老鸨扭着腰肢,语气带着不耐与抱怨。
死了杨三公子这么个挥金如土的大金主,又是在自家地盘上出的事,影响极坏。
她现在只盼着这桩晦气事赶紧了结,别再影响她开门做生意。
江木冷着脸,没有理会她的抱怨。
发生命案的二楼部分区域,被暂时封锁着。
待来到那间出事的包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地上的血迹尚未清理。
翻倒的椅子、溅上血点的屏风、甚至桌案边缘,都残留着喷溅状的血痕,触目惊心。
江木一边仔细观察着血迹的形态和分布,一边问道:“当时你们所有人都亲眼看到,是凶手拿着斧子,在砍杀杨三公子?”
“可不是嘛。”
老鸨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
“当时那傻小子拎着一把斧子就冲了进来,把姑娘们都吓坏了。幸好那会儿还没多少客人,不然非得闹出更大的乱子不可。”
江木皱眉,扭头盯着她:
“我问的是,你们是否亲眼目睹了凶手行凶的整个过程?
“这个……有区别吗?”
老鸨被问得一愣,眨了眨眼睛,
“我们都亲眼看到他拿着斧头冲进包厢里,然后杨三公子就被砍死在里面了,这还需要看过程吗?”
江木瞬间发现了盲点。
他沉声问道:“当时是哪位姑娘在陪杨三公子?”
“是……是我。”
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
江木扭头望去,是一个穿着水绿裙衫的女子,长相秀艳,身段娇小玲珑,此刻正白着一张脸,怯怯地站在那里。
“她叫小翠,杨三公子平日最是疼她了。”
老鸨在一旁介绍道。
说话间,老鸨目光时不时朝着江木身后的石雨渘身上瞟。
在风月场中打滚多年,她自认看女人的眼光毒辣,一眼便判定这女子是万中无一的绝品。
身段纤秾合度,气质纯净温婉,骨子里还藏着内敛的柔媚风情。
若能好生调教一番,只怕全燕城的花魁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江木走到小翠面前,放缓了些语气,问道:“别怕,把当时你看到的情况,原原本本,详细说一遍。”
小翠不敢看屋内刺目的血迹,手指紧张地绞着裙衫,脸颊苍白道:
“当时……当时我正在陪杨三公子喝酒,然后一个很胖的男人就冲了进来,手里提着一把斧子,对着杨三公子嚷嚷,说什么……要赔他的什么‘鲲’……”
“阿鲲?”
江木面色怪异。
“对,对!就是阿鲲!”
小翠连忙点头,“然后杨三公子就骂他,让他滚出去,两人说着就厮打了起来。我……我吓坏了就赶紧跑出包厢去找嬷嬷……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杨三公子他……”
少女娇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显然那血腥恐怖的场面,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江木陷入沉思。
看来那位杨三公子弄死了石宝碌养的小鸡,结果那憨傻小子血气上头,一怒之下就拎着斧头追来理论。
听着很荒谬。
但考虑到石宝碌性子本就憨傻认死理。
完全把那小鸡仔当成自己的孩子,做出这样的冲动之举,倒也不是没可能。
至于杀人……江木依旧心存疑虑。
他转而问道:
“按理说,你们郁香楼应当养着护院家丁才对。为何那胖子提着斧子闯进来时,没有护卫阻拦?”
老鸨一脸无奈:
“差爷,那会儿还是白日,我们郁香楼都还没正式开门营业呢。
正巧家丁们都在后院吃饭、歇息,没在前头照应,不然……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一桩天大的祸事。”
江木目光灼灼,抓住关键点再次确认:
“所以,你们其实没有任何一个人,亲眼看见是那个大胖子亲手用斧头砍死了杨三公子,对吗?小翠跑出去求救,你们赶到时,凶案已经发生,只是看到了结果,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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