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闫京大学的围墙,我就攥着李国栋给我装的鸡蛋,骑着自行车往赵国梁的诊所赶。车把手上挂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昨晚特意叠好的干净衬衫——赵医生说今天要做脑电波检查,我想穿得整齐些,心里也能踏实点。
街道上满是 1975年的烟火气:卖豆浆的小摊冒着白汽,穿蓝色工装的工人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匆匆路过,墙根下还有几个老人坐在小马扎上晒太阳,手里摇着蒲扇,嘴里念叨着家常。我骑着车,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心里却七上八下的——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像块石头压在心上,我既盼着检查能找出原因,又怕真查出什么问题。
赵国梁的诊所离学校不远,是间临街的小铺子,木质的招牌上刻着“国梁心理诊所”五个字,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茶叶香扑面而来,柜台后,赵医生正低头整理病历,听到动静抬头一笑:“敏丽来啦?先坐会儿,前面还有个病人,很快就好。”
我点点头,在靠墙的长凳上坐下。长凳是木制的,表面被磨得光滑,墙上挂着几张证书,有赵医生的医学院毕业证书,还有几张表彰奖状,泛黄的纸页透着岁月的痕迹。
没过多久,里间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走出来,头上还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帽子上缠着几根细细的电线,像藤蔓一样垂下来,连接着一个黑色的仪器。他手里拿着半根油条,一边嚼一边对赵医生说:“赵大夫,我这脑子没毛病吧?最近总失眠,白天上班都没精神。”
赵医生正看着仪器上打印出来的波形图,指尖在图纸上轻轻点了点:“没大问题,就是脑电波有点平缓,应该是没休息好。回去少熬夜,多喝热水,过几天就好了。”男人点点头,摘下帽子递给护士,又抓了抓头发,笑着说:“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脑子出问题了呢。”说完,便揣着病历本走了。
“该你了,敏丽。”赵医生朝我招手,领着我走进里间。房间不大,正中间放着一张椅子,椅子旁边是那个黑色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纹。护士递过来一顶和刚才男人戴的一样的帽子,笑着说:“别紧张,就是几根电极线,贴在头皮上有点凉,不疼的。”
我坐在椅子上,护士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戴在我头上,又调整了几根电线的位置,电极线贴在头皮上时,果然有一丝微凉的触感,像羽毛轻轻蹭过。“放松点,闭上眼睛,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仪器会记录下你的脑电波。”赵医生坐在仪器旁,手里拿着笔,准备记录。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放松。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自行车铃声。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渐渐袭来,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像羽毛一样飘了起来,慢慢坠入了梦境——
这次的梦和之前不一样,没有冰冷的河水,也没有兰英挥下来的船桨。我站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身上什么都没穿,只觉得浑身燥热,像被火烤着一样。不远处有一片湖,湖水泛着月光,看起来格外清凉。我几乎是本能地朝着湖边跑过去,脚下的草叶划过皮肤,带着轻微的痒意。
跑到湖边,我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冰凉的湖水瞬间包裹了我,燥热感一下子消失了。我在湖里游着,像一条鱼一样自在,湖水温柔地托着我的身体,耳边只有水流的声音。游了一会儿,我感觉累了,便朝着岸边游去,爬上岸时,身上的水珠顺着皮肤往下滴,在月光下像珍珠一样。
岸边不远处有一套木质房屋,屋里亮着灯,昏黄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我朝着房子走过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麦香扑面而来。屋里的软榻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散在枕头上,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有了一股强烈的冲动,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土炕走去。我爬上炕,轻轻压在她身上,她似乎被惊醒了,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惊讶,反而带着一丝温柔的迎合。她伸出手,轻轻搂住我的脖子,指尖划过我的后背,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还有她呼吸间的麦香……
“敏丽?敏丽醒醒。”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地惊醒,心跳得飞快,额头上全是冷汗,头皮上的电极线都被汗浸湿了。护士正站在我身边,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波形图,笑着说:“做噩梦了?刚才你眉头皱得很紧。”
我点点头,还没从梦境的冲击中缓过来——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能清楚地记得女人身上的蓝布衫质感,记得她呼吸的温度。赵医生接过波形图,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把图纸铺在桌子上,手指沿着那些紊乱的波纹划过:“你的脑电**形很奇怪,大部分时候都很平稳,但刚才做梦的时候,波形突然变得特别乱,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说明你潜意识里很活跃,脑子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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