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湿冷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时,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浑浊的河水裹着水草的腥味扑面而来,头发贴在额前,冰凉地蹭着皮肤。我下意识地划动四肢,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一条深蓝色泳裤,身体的触感陌生又熟悉——肌肉线条比乔的身体紧实得多,手臂摆动时带着明显的力量感,低头甚至能看到胸膛上淡青色的血管。
“我竟然是个男人?”惊讶还没褪去,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不远处有一艘小木船,正顺着水流朝我靠近。船头站着个穿浅灰色布裙的女人,头发挽成整齐的发髻,手里握着一支木桨,侧脸的轮廓在朦胧的天光里格外亲切。
“兰英!兰英!”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像刻在灵魂里似的,顺着喉咙就滚了出来。更让我惊喜的是,嘴里蹦出的语言——和我记忆里的东国话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生涩。
女人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握着木桨的手都在发抖:“德昌!德昌你怎么还在水里?快游回来,这水太凉了,会冻坏的!”她一边喊,一边用力划着桨,木船在水面上划出两道浅浅的水痕,很快就到了我身边。
我心里满是暖意,手脚并用地朝船边游去,指尖已经碰到了船身的木质纹理。“我这就上来!”我笑着抬头,准备伸手去抓兰英递来的木桨,可下一秒,她的表情突然变了——原本温柔的眼神变得冰冷,握着木桨的手臂高高扬起,带着风声朝我的头顶砸来。
“砰!”木桨结结实实地砸在额头上,剧痛瞬间炸开,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我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下、第三下又接踵而至,每一下都带着毫不留情的力道。额头的血顺着脸颊流进眼里,染红了视线里兰英的脸,她的嘴角似乎还勾着一抹诡异的笑。
身体越来越沉,河水疯狂地往嘴里灌,窒息感像藤蔓一样缠住喉咙。我最后看了一眼兰英,她还在举着木桨,准备落下第四下。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我只有一个念头:我怎么又死了?
“啊!”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把睡衣都浸湿了,贴在背上凉得刺骨。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木桨砸下来的痛感,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只摸到光滑的皮肤,没有伤口,也没有血。
“敏丽?敏丽你怎么了?”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抚上我的后背,带着熟悉的体温。我转头看去,昏黄的床头灯里,男人的脸渐渐清晰——他穿着浅灰色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眼里满是担忧,正是昨晚抱着我入睡的人。
他伸手把我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是不是又做那个噩梦了?别怕,我在呢。”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肥皂清香,让我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靠在他怀里,手指紧紧攥着他的睡衣衣角,声音还有些发颤:“国栋……我又梦到那个河了。我变成了一个男人,叫什么‘德昌’,还有个叫‘兰英’的女人,她用船桨砸我的头,我掉进湖里,好像死了……”
李国栋叹了口气,伸手帮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头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知道,你这半个月都在做这个梦,每次都吓醒。周末我们就去找赵医生看看,他是这方面的专家,肯定能帮你找到原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还怕,我今晚不睡了,陪着你。”
我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不用,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就是这个梦太真实了,连河水的味道、木桨砸在头上的疼,都好像是真的。”
李国栋没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着我,指尖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我渐渐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在他温暖的怀里,重新坠入了梦乡——这一次,没有冰冷的河水,也没有挥下来的木桨。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厨房里传来的煎蛋香味弄醒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进房间,暖洋洋地洒在被子上。我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才好好打量起这个“家”——房间不大,墙壁是淡米色的,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书桌,上面堆着几本封面印着“古典文学”的书,还有一叠写满字迹的教案;书桌旁的墙上,挂着一张我和李国栋的合照,照片里的我们站在一所大学的校门前,他穿着白色衬衫,我穿着浅蓝色连衣裙,两个人都笑得眉眼弯弯。
“醒啦?”李国栋端着一个搪瓷盘走进来,盘子里放着两个煎蛋、一片面包,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快起来吃早餐,今天第一节有课,别迟到了。”
我接过盘子,一边吃一边问:“国栋,我昨天好像问过你,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其实我心里清楚,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很多关于“陈敏丽”的记忆,还需要一点点拼凑。
李国栋在我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梳子,帮我梳理着长发,语气带着笑意:“我们是在闫京大学的教职工大会上认识的。你当时刚调来教古典文学,站在台上介绍自己,紧张得声音都在抖,我还在台下跟同事说,这个新老师真可爱。后来学校组织春游,我们俩被分到一组,一起爬了山,一起吃了午饭,我就对你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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