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军觉得自个儿这辈子算是彻底完蛋了。他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趴在冰凉的办公桌上,眼皮沉得快要粘在一起。昨晚又是一宿没睡好,房东催租的电话像索命连环call,嗡嗡地在脑子里响了一整天。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看久了就像一群黑蚂蚁在爬,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军,咋了?让项目经理给煮了?”旁边工位的李胖子探过他那圆滚滚的脑袋,嘴里还嘎嘣脆地嚼着薯片,一股子洋葱混合着油腻的味道飘了过来。
张小军连头都懒得抬,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滚蛋。烦着呢。”
“嘿,跟哥说说,咋回事?又是钱的事儿?”李胖子把椅子滑过来,压低声音,“要不哥哥我再借你点儿?利息好商量,比网贷那帮孙子强多了。”他挤眉弄眼,脸上的肥肉堆在一起。
“得了吧你,上回借你那五百,利滚利都快变成一千了,我再借,下个月就得卖肾还你了。”张小军没好气地推开他凑近的脸,“我就是想不通,老王那孙子代码写得跟屎一样,凭什么这次晋升名单里有他?我特么加班加成狗,到头来毛都没有一根。”
“人家会舔啊!”李胖子吐沫星子横飞,“你没见他那副德行,天天围着领导转,‘张总长李总短’,‘您这领带真帅,跟您气质绝配’!妈的,我听着都起鸡皮疙瘩。你再看看你,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光知道埋头干活,顶个屁用!这年头,干得好不如舔得好!”
张小军叹了口气,李胖子话糙理不糙。他心里堵得慌,一阵阵发酸,凭什么啊?自己从小到大也算刻苦努力,考上不错的大学,找了份看似体面的程序员工作,结果呢?在这大城市里活得像个蝼蚁,租着快被拆掉的破房子,每天通勤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女朋友嫌他没前途也跟人跑了。眼看都快三十了,存款为零,前途无亮。他越想越憋屈,胸口那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不行,我得出去透口气,再待下去我怕我把电脑砸了。”张小军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嘿,带上烟,给我也来一根!”李胖子在后面喊。
张小军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径直走向电梯。他没去抽烟,而是直接下了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华灯初上,街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到处都是光鲜亮丽的人群和繁华的景象。可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他只感到一种巨大的疏离和疲惫。那些高楼大厦,没有一扇窗是属于他的;那些匆匆驶过的豪车,更没有一辆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他像个孤魂野鬼,游荡在这座繁华却冰冷的城市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腿都酸了,他拐进一条僻静的老街,想抄近路去地铁站。这条街路灯昏暗,两旁都是些等着拆迁的老房子,墙上画着大大的“拆”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旧木头和灰尘混合的味道。走着走着,他忽然被脚下一个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
“操!谁特么乱扔东西!”他骂骂咧咧地回头,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看,绊倒他的居然是个摆在路边的旧土地爷神像。这神像灰头土脸,大概是从哪个快要拆掉的旧庙里搬出来的,被人随意丢在了路边,看上去破败又可怜。
张小军本来心里就憋着火,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想把这破石头疙瘩踹飞。“连你都欺负我!”
可就在脚要碰到神像的那一刻,他不知怎么的,心里软了一下。他看着土地爷那慈眉善目却又布满灰尘的脸,忽然觉得这老头跟自己有点像,都是被遗忘、被抛弃的可怜货色。同是天涯沦落人呐。他收回脚,叹了口气,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纸巾——还是中午吃快餐剩的——小心翼翼地给土地爷擦脸上的灰。
一边擦他还一边嘟囔:“老爷子,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忒失败?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混成这惨样,估计你也好不到哪儿去,瞧你这窝囊样,都被扔大街上了。咱俩难兄难弟啊。”
擦着擦着,他感觉手指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仔细一看,神像底座好像有点松动。他好奇地用手抠了抠,那块小石头居然“啪嗒”一下掉了下来,里面好像塞着个什么东西。他捏出来一瞧,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泛黄的旧纸条。
“啥玩意儿?藏宝图?”张小军心里嘀咕,好奇地展开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竖排的小楷,字迹有点模糊,但还能看清:
“善心一动,机缘已生。赐尔小运,慎取慎用。福有定数,早耗晚空。切记切记。”
张小军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张鬼画符一样的纸条,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恶作剧吧?还慎取慎用,故弄玄虚。”他顺手想把纸条揉掉,又一想,算了,这土地爷怪可怜的,这纸条没准是以前哪个老迷信塞进去的,留着当个乐子吧。他把纸条塞回裤兜,又把那块小石头安回原处,对着土地爷拜了拜:“老爷子,我也就能帮你到这了,你自己多保重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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