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衙门,工作时间比后世的衙门还要自由,基本上过了申时便没什么事情做了,老爷们躲在后宅里享清福,官差们也都放了羊,找个阴凉地方想打牌便打牌,想闲扯便闲扯。
展念炁二人来到衙门口,便见这里大门敞开,连个门卫都没有,就两个石狮子在那里看门,见他二人过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只是“装聋作哑”,任由他们长驱直入。
二人进了院子,只见这里空荡荡的,偌大个院子一个人没有。门廊下当值的条凳空着,只留下半碗没喝完的凉茶,茶沫子还黏在碗沿上。
脚步声惊醒了槐树下打盹的老黄狗,那畜生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又埋头睡去,一点尽忠职守的意思都没有。
唯有旁边厢房里面传来阵阵稀里哗啦的洗牌声,隐约夹杂着几句笑骂:
“老李你又耍赖!”
“屁!老子今儿手气背……”
展念炁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走,去哪里找哪些人,索性便站在院子里面,也不再往里进,只大声叫了一嗓子。
“诶,今日哪位差爷当值?”
“来了来了……”随着一声应和,旁边的厢房门一响,一个皂班模样的汉子从里面跑了出来,浑身衣衫不整,拿着把大蒲扇在那里使劲地摇,后面还有人笑骂,“龟儿子滴,老子马上要胡了,结果他跑逑了!”
这衙役到了门口,目光在展念炁身上打量了一番,见他气质不似普通人,便笑着拱手,问道:
“这位爷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昨夜在龙游四海酒楼死掉的那江掌柜,乃是白莲教的贼匪,人是我杀的,如今带着首级过来,报个功。”
丁铃儿也配合的将那包裹托起,展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人头。
“嘶……”衙役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赔笑道:“二位请到衙内稍坐片刻,我这便去通知张师爷。”
按官场架构来说,明朝的县衙里面,是由典史来专门负责缉捕、监狱等事务的,但这个典史是个不入流的小官,没有品级,连九品都不是。
因此在具体执行层面上,相关的权力,多半是落到了师爷头上。
师爷这个职位不是正式官员,而纯粹是县太老爷的私人秘书,只为县令负责,拿的也是县令的工资,没有编制,但权力却很重。
根据具体的工作内容范畴,又会分为刑名师爷、钱粮师爷等。
这位张师爷,便是刑名师爷。
展念炁二人跟着那衙役一路往里走,进了衙门,三绕两绕,被引到一个偏厢坐下,有下人奉上茶来,展念炁也不客气,便坐那里喝茶等着。
没多久,便见一个儒生模样的人从门外进来,打量了二人一番之后,对着展念炁客气道:
“这位壮士,便是那剿贼的义士?却不知,该怎么称呼?”
花花轿子人抬人,展念炁也便客客气气地起身拱手。
“在下展念炁,这位……是我表妹,丁女侠,乃是山东士绅之后。”
“哦,原来是名门之后。”张师爷一听丁铃儿是士绅之后,顿时便又客气了许多。
两人客套了几句,各自分宾主落座。
“这江波涛的身份,昨夜已然泄露出来,已经被衙门确认无误,确实是白莲贼匪无疑。”
“两位侠士此番杀贼,有功无过,衙门自会有所奖掖。”
张师爷当先便先给事情定了性,展念炁也便放了心,从丁铃儿手中接过人头包裹,递给张师爷身后的衙役,任由他拿去验明正身,同时笑着对张师爷道:
“奖励什么的,那都好说。”
“主要是那江波涛当年在山东犯下了血案,被害人便是我表妹的父祖,也是朝廷官员。”
“我表妹为报父仇,多年来一直寻迹追踪,才算终于将此贼绳之以法。”
“故此我等有一个不情之请,想着今夜在家中设祭,将此贼的人头拿去祭奠死难亲人,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用过之后,再将人头送来,还请师爷通融一二。”
张师爷捻着胡须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便笑着点头答应了。
“既然二位有此孝心,我自当给予方便。”
“我这便让人把那首级硝制了,二位等上一会儿,便可将人头带走。”
“那便多谢张师爷了。”展念炁从怀里掏了锭银子出来,笑着塞入张师爷的手上,“此间事了之后,我要送表妹回山东,需得开张路引。随行的还有一个丫鬟,唔,或许还要多个车夫,还请师爷帮帮忙。这是一点心意,请张师爷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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