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玹道人微微摇头,自袖中取出一枚葫芦,信手一招,蛇灵便化作流光没入其中。
“这位蛇道友,我且带回观中,置于太阴娘娘座前,看它自身造化了。”
他目光转向姜桓与邓光鑫:“你二人是随我即刻回山,还是在外多游历些时日?”
姜桓拱手道:“弟子下山不足半月,此前忙于春牛仪轨,尚未得闲游历。此番正好借机,于山下游走一番。”
邓光鑫则道:“弟子欲回山门。立春已过,便该继续蕴养杏树了。只盼今年能孕出灵杏,成功筑基。”
这几日,亲眼目睹姜桓众多神异手段,他也是艳羡得很。
“行,那你便随我同归。”怀玹颔首,指尖轻弹,一枚杏核飞出,青光闪烁间,化作一叶丈许长的青碧小舟。
他袖袍轻拂,邓光鑫便被一股柔和之力托起,落在舟上。
“定桓,”怀玹看向姜桓,“你在山下行走,切莫误了观里春耕。筑基后,尔等修行所需灵谷,便该躬耕自给了。”
“弟子谨记。”姜桓肃然应道。
怀玹又叮嘱几句,足尖在舟头一点。青舟立时放出清辉,如离弦之箭,破空朝庐山飞去。
目送青舟远去,姜桓转身,趁六村吉气未散,抬手掐诀。
六根柳枝依循符箓残痕,化作翠色流光,倏忽飞回各自村落,重新扎根。
一旁的章杰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姜道友这手段……当真神乎其技!”
姜桓淡然一笑,未作谦辞,将肩头的阿青、阿翠调整了个更舒适的位置:“章道友,随我去桑林坳吧。”
“若那柳枝确系贵师门传承之物,贫道愿从中斡旋,为双方说和。”
章杰闻言很是感激,忙将青柳灵植收起,一手一个抱起酣睡的小徒儿,紧随姜桓往桑林坳行去。
里正与几位族老已在村口等候。听闻蛇灵被太乙观高人带走,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姜桓目光扫过众人,语带深意:“答应贫道之事,诸位切莫忘却。唯有常行善举,方能消解灾厄。否则,报应恐怕就在眼前。”
段老六躬身应承:“道长放心!小民定当积德行善。日后也会定期前往太乙观,为蛇灵祈福,好早日化解仇怨。”
其余几人亦连声附和。
姜桓观察众人神色,只道:“望诸位好自为之。”
舞春牛仪轨既毕,姜桓又主持了春牛拆卸之仪。
附近五村的春牛道具,因这几日轮替舞动,多少沾染了青牛瑞气。
姜桓亲手将其拆解分切,依据各村贡献愿力多寡,公允分配。至于各村内部如何再分,他便不再过问。
又是一场酒席后,大河坪等村的族老与民众各自归家,预备春耕。
姜桓则带着章杰,寻到桑林坳村里正。
里正见他二人联袂而来,心知是为柳枝之事,唤上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一同前往宗祠。
因此世唯有六大神圣可塑像立庙,享人间香火,桑林坳村的宗祠内,并未设祖宗牌位,亦无香火供奉。
祠堂正壁乃是一面功德墙,其上以楷书记录着历代先祖名讳、生卒年月。若有功绩卓著者,下方会添上一段生平简介。
墙前置一长条供案,摆放着纸扎花朵、泥塑瓜果,及一些家常吃食。
待到春日万物勃发时,这些供品便会换成野花山果,让先祖尝鲜。
供案中央摆着一个青瓷净瓶,瓶中斜插一根柳枝。那柳枝原本枯槁,此刻却抽出几片嫩绿幼芽,透着微弱生机。
“道长,章先生,东西在这儿了。”里正指着净瓶,语气带着坚持,“这是老祖宗供在祠堂里的。我们这些后辈再不中用,也没有把祖宗遗物,白白送人的道理。”
章杰忍不住上前,急切道:“此物分明是我师门暂借予贵村先祖的!约定之期已过,合该物归原主!”
里正看向章杰,声音沉了几分:“话不能光凭嘴说。你说这是师门之物,可有有白纸黑字,或信物为证?若有,咱们桑林坳绝无二话,立马奉还!可要是没有……”
他环视了一下在场的几位族老:“咱们一村子老少守着祖宗规矩过日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章杰自然没有证据,只能压低声音道:“你不过仗着族兄在镇魔司当差罢了!”
若是他孤身一人,夺了柳枝就跑,或许也能躲过镇魔司追捕。他只是不愿两个小徒儿,跟着一起颠沛流离罢了。
“此事若真闹大,我固然讨不了好,可你以为你那族兄便能保得住这柳枝?只怕他顶头上司见了,也要动心哩!”
双方心知肚明。章杰忌惮镇魔司势力,里正则忌惮章杰修士手段。这才僵持住了。
但姜桓自里正那看似强硬、实则留有余地的态度里,捕捉到了一丝可谈之意,只是当着族亲的面,不好直接松口。
他忽然心念一动,望向章杰:“道友,你这师门所传柳枝,可与你所修法门配套?能否互相感应?”
便如太乙观弟子以《太乙救苦真经》孕育灵杏,所育苦杏、灵杏皆带真经法力烙印。
若主人身殒而灵植犹存,同门亦能感应,纵难获认可,多少会有些反应。
章杰一拍脑门:“瞧我,钻了牛角尖,倒忘了此事。这柳枝本就是以我师传法门培育后折取,自能生感应。”
他倒未必真想不到,只是此前双方交恶,怨怼已生,自然不便前来感应。
里正眸光微动:“那便请章先生一试。”
章杰略激动地上前,运转功法,青碧光辉流转,缓缓与柳枝感应。
就在姜桓以为此事可了时,柳枝竟毫无反应。他复又取出自身青柳灵植,借助同源联系感应,仍旧无果。
一时间,宗祠陷入沉寂。
“怎么可能!”章杰忍不住低吼,望向里正,“是不是你们掉包了?简直欺……”
里正脸上挂不住:“章先生慎言,我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岂会行此鬼蜮之事?”
姜桓亦摆手制止:“这柳枝虽只萌芽,生机微弱,但品质极高,非寻常之物……”他想到杏祖状态,“会不会是道友你,不足以引动此柳枝共鸣?”
章杰断然道:“我乃正经拜师承、认祖师的,怎会无法共鸣?”
恰在此时,服食了流炎绛珠的两名孩童悠悠醒来。
“师父,你们争什么呀?”一小童揉着眼眶。
另一个瞥见柳枝:“呀!咋感觉有些亲切哩?”
两童懵懂间,那毫无反应的柳枝忽自行飞起,绕两人飞旋一圈,落下两抹嫩芽。
他俩抬手接过。
柳条却倏忽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姜桓与祠堂中众人面面相觑:这下倒好,大家都不用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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