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有了计较,在蛇灵附近布下禁制,未再多言,带着一行人返回桑林坳村。
待两人独处,邓光鑫几番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师兄,我……心里总觉得不妥……”
姜桓微微一笑:“师弟是觉得,我不该给那些人悔改的机会?还是不该给那蛇灵一条解脱之路?”
邓光鑫眉头紧锁:“观主常教导,‘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他们自己造的孽,不该自己担着吗?那灵蛇何其无辜,找他们报仇,不是天经地义?”
姜桓反问:“那你觉得,张老五说的杀猪宰羊无需赔罪,可有道理?”
邓光鑫迟疑道:“这……大概是不用的?毕竟是为生计所迫。”
姜桓追问:“既如此,凭什么为了你的生计,便能断送牛羊的生计?”
邓光鑫一时语塞,半晌才嗫嚅道:“可……可那灵蛇已然通灵,又未曾害人……”
姜桓轻叹一声:“你看,这便是立场之别了。这般争论,自古难分对错,只看你站在哪边。若想自圆其说,总能找到理由、举出例子。”
“但为兄只问你两件事。”
“其一,观中受官府之托,派你我前来襄助舞春牛。若放任蛇灵复仇,酿成大祸,毁了祭仪,坏了桑林坳一村吉气,我们如何交代?”
“其二,灰雾乃我辈修行者之大敌。那蛇灵若真报了仇、雪了恨,必然彻底沉沦,化为渊狱邪物。古往今来,能救度此等存在的,唯有六大神圣。”
“到那时,你我绝不是它的对手。别说这桑林坳的父老乡亲了,附近十里八乡都得跟着遭殃!”
“纵使能请动师长出手,它也必是无可救药,只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便是你想要的公道吗?”姜桓目光沉静,直视邓光鑫。
阿青和阿翠被两人间严肃的气氛慑住了,缩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过了半晌,终于还是阿青忍不住,小小声嘟囔起来:“噫!做人好麻烦哦!还是当蚂蚁自在!”
阿翠连忙点头附和:“嗯嗯!不过那条坏蛇也好可怜……阿桓,你别让它魂飞魄散好不好?”
姜桓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紧绷的心绪不由得稍宽了几分。
邓光鑫张了张嘴,半晌才闷闷地问:“师兄,那灰雾……当真如此凶险?一旦陷进去,就……就真没救了?”
姜桓神色凝重:“待你筑基之后,自会明白其中可怖。”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若这蛇灵如火尸般,只是化作寻常妖鬼,今日它要报仇,我未必会拦,只管护住无辜旁人便是。”
“可灰雾侵蚀,干系太大,不得不如此处置。”说着,他取出一只纸鹤,阐明此间因果,让其飞往太乙观传讯。
邓光鑫仍有些不平:“那些造孽的人呢?就这么算了?没个报应?”
姜桓缓缓摇头:“他们若真心悔过,行善积德,未必没有转机福报。但若只是嘴上敷衍,欺瞒于我……”
他想起那几人眉心萦绕不散的阴翳,正是气运反噬、霉运缠身之兆。除了段老六因平日积德尚存一丝福相,其余几个……怕是大难将至。
暂且按下此事,姜桓便去寻里正,商议那春牛之事。
往年,村里只举行“舞春牛”的民俗,一般只需一尊春牛,于立春前放在村口,待立春当日取来“舞”便是了。
但今年官府将“鞭春牛”仪式下放,允各村降低规制自行举办。这一来,便需多费些工夫准备。
“道长请看,”里正指着村口那头木骨泥身、青纸为皮的牛,“这便是前番显灵帮忙的那头春牛了。”
他面带难色:“按旧例,它是要在鞭春牛时打碎的。可如今它既已通灵……您看,是不是换一头?”
“横竖六个村都备了春牛在村口摆着,随便哪一头都使得。譬如大河坪村那头……”
姜桓以句芒法相观照,见牛身并无异状,便摆摆手:“不必更换,就是它了。鞭碎春牛,本就是祭仪本分,亦是成全它一场功德,于它有益无害。”
“况且依我看,昨日并非此牛自身通灵,而是有天地间的清灵之气依附其上显化。换哪一头,结果都一样。”
这等事,自是太乙观的道长在行,里正连忙应下。
姜桓看向牛腹:“这里头填的,是配齐的五谷?还是仅有稻米?”
里正摇头:“按老规矩是该凑齐五谷的。可去年遭了旱,眼下粮价仍居高不下……实在凑不齐,只填了些稻谷并红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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