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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逊，这真是你家？”
……
“这真是我家。”
少年和小女孩看着眼前的赌坊，面面相觑。
几个姿容靓丽的暗娼坐在门首的那一张桌子上，或是招徕着顾客，又或是陪着桌上赌钱的客人，时不时传出一阵听着极其欢欣的笑。
“你说这是你家？”
“其实也有可能不是我家。”
陈逊揉了小女孩的头半晌，大抵心中已是有了计较。自从父母得知自己被送去前线病故之后，一座无人的宅子自然容易成了些蛇鼠的居所。
陈逊牵起小女孩的手，道：“今夜我送你去一个地方，你且先住下，我今夜有事出门要办，去去就来。”
陈逊抱起木匣，熟门熟路向小巷边上的佛寺墙边行去。
少年右足靴子在巷子另一边墙上轻轻一蹬，左足在墙上连踏数步，将身子推高，半空中极利索一个鹞子翻身，落入了佛寺墙中。
陈逊甫才一落地，便觉身后有人。少年回头看去，一个极高大黑影无声无息立在他身后，陈逊却并不惊慌，极熟稔笑道：
“哑师父，是我回来了，我来寻我师姐。你还好么？”
高大黑影看清陈逊面庞，点了点头，随即便飘然离去。高大黑影头上的铁箍反射出些许的月华来，虽不过只是极旧一个铁箍，却似乎寒光闪闪，比起利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逊对这头箍却见怪不怪，只是在外头闯荡一番，到底还是有些别的收获。少年目光原本只是随意瞥了一眼那高大行者，却忽然滞在原地。
老行者脖上微微发黄，极为温润的那一串一百零八颗念珠，陈逊竟是在其上察觉到了比那铁箍更深的杀气。陈逊忽地心底冒出了个荒诞至极的猜想……这自己小时候曾经不晓事把玩过的念珠，莫不是人顶骨做的罢？
墙外，小女孩等的已是有些焦急了，低声问道：“陈逊，你在做什么？”
陈逊回过神来，从那高大苍老的断臂行者身上收回眼神，轻声答道：“来了。”
陈逊乘着夜色，摸到这小小佛寺的大门，轻轻拨开了侧边小门上的门栓，低声道：“进来罢，今夜便在这里借宿一晚。”
王锦儿快步小跑到门前。佛寺大门前的竹编灯笼上，隐约照出了大门顶上的匾额来。
王锦儿抬头看了看，却幸好这些字她都识得。小女孩极认真看了，一眼，念出道：
“六……六……六安寺。”
陈逊牵着小女孩进了佛寺，小女孩却未曾注意到，那被灰尘蒙上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左侧，有一排银勾铁划，龙飞凤舞难以辨识的草字。
【御批赐忠清禅师山门笔墨】
……
陈逊牵着小女孩，捧着木匣，在一座房门以某种节奏轻轻敲了数下。
一位红衣女子，提着一盏灯从内推开了门。
陈逊轻咳两声道：“师姐，我回来了。”
“嗯。”
陈逊将手中的精致木匣递过，道：“师姐，这是大师兄给你预备的桃花妆膏，是他精心制的。”
“嗯。”
陈逊见到女子接过妆膏，松一口气，道：“师姐，我这几日有事，要将这小女孩借住在你这里几日……可不可以？”
红衣女子皱眉，沉吟了良久，终于“嗯”了一声。
陈逊松一口气，将王锦儿推入房中，施了一礼。
王锦儿扯住陈逊衣角，轻声问道：“陈逊，你要去做什么？”
陈逊低声道：“今夜我去耍钱饮酒，你自在这里待着。”
……
王锦儿拘束立在房中，待到年轻红裙女子将灯火放下，她才看清了房中陈设。
极为简朴，几乎可以称为无物。
虽然桌椅床凳等等都齐全，却未曾有什么陈设装饰。
唯一有些古怪的，便是影壁上似乎影影绰绰有一道人像，却又被涂抹去了，不过只是有些显露。
年轻红衣女子盘膝坐在影壁前，如同泥雕木塑一般。
王锦儿好奇蹑手蹑脚行到那白粉壁前，回头看了一眼红衣女子，见她已闭目，轻轻摸上了白粉壁，观察着其中的色彩。
王锦儿自下而上，影影绰绰还是拼出了白粉壁里头的图像。
一位金甲红袍的凶恶鬼神，似乎脸上有什么古怪，眼睛处与常人有些不同。
王锦儿悄悄举起烛火，似乎想看清粉壁下那神像究竟有什么异常，手指滑过那神像肩头时，却只觉得一阵冰冷，愣在了原地。
红裙女子诧异睁开双目，轻轻一指点在王锦儿眉心，急忙道：“你看到什么了？”
王锦儿怔在原地，呼吸急促，似乎还未曾从方才看到的东西里缓过来。小女孩颤抖道：“里边……里边有一个六只眼睛的凶人，他要来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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