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荡凶 第37章 唯一一次的机会

陈逊袖中藏着那一副神将图，将长刀归在腰间，缓缓踱步从县衙门前上楼。

楼上几名抱刀的凶恶汉子居高临下，蒙着面，打量着陈逊。

陈逊带着三分僵硬的笑，右手微微紧了紧左袖里的绢布，随即抱拳施礼，登上了酒楼。

酒楼上，一位极高大雄壮的汉子坐在山水屏风前，虬髯如剑。

“看座。”

“多谢。”

陈逊忐忑坐在雄壮汉子对面，看着周遭那一位妇人与其他蒙面汉子。

雄壮汉子将手中的羊肉放下，又将油腻的双手局促在身上的袍上一擦，胡乱打理了一番，看向陈逊道：“我是猛虎帮的帮主，叫做於菟赤的便是。你叫我一声帮主或是大哥都可。”

陈逊颔首，嗯了一声。

两人皆是无言。

陈逊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

於菟赤却有些局促。

“陈逊？”

“嗯。”

於菟赤双手放在桌上，推开手边的杯盘，认真道：“老三是十年前和我认识的，后来帮里的人情事务都是他往来洽谈。”

陈逊眯着眼睛，看向於菟赤。

於菟赤知道陈逊在想什么。

这世上很多事情，对于少年人来说……太多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对于在这个世道里摸爬滚打过一遭，沾染了红尘的汉子来说，许多的理所当然里总要加上利益才能通顺。

陈逊虽然是个少年，但心思很不少年。

至于於菟赤，从长相上就和少年两个字不太搭边。

於菟赤伸出手，隐约露出了一道白芒，道：“老三的修行功法是我给他的，他修行不如我。在江州立足的三场血战，都是老三带着我赢下的。”

陈逊埋下头，又缓缓抬起。取代眼中虚伪怯懦的，是极为认真、平静、狂热的愤怒。

陈逊站起声，声音平静而冷漠。

“那么……於菟帮主，在昨日青浦口大雨时节，你身在何处呢？”

於菟赤沉默片刻，见到周围妇人汉子目光也微有问询之意，却还是摇摇头，道：“我不能说，但老三在抵达青浦口之前，便知道昨日正午我到不了青浦口。”

陈逊依旧平静，目光扫过诸位蒙面汉子，声音依旧平静。

“为什么施良才会突然选择在此刻刺杀江州骑曹司马？”

於菟赤道：“我同老三说过，我要做一件事，这件事比猛虎帮更重要十倍百倍，且事情一旦坐下，猛虎帮必然受不住它的余波……它的余波，比一个琅琊王家的子弟还要严重的多。

老三在助我准备完这件事情后，便有了乘着这个机会刺杀江州骑曹参军的念头。”

陈逊依旧平静而咄咄逼人。

“我要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

於菟赤摇头道：“绝无可能……我为一位……不，不止一位九境和天人做事。消息只要泄露，我一定会死，你也会。”

陈逊转身。

再无丝毫拖泥带水。

一位蒙面汉子见陈逊如此不敬，不由得大怒，上前拔刀出鞘三寸，道：“喂，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陈逊右足一踢，那长刀连柄带鞘一齐撞在蒙面汉子胸口。蒙面汉子闷哼一声，缓缓退后两步，口中一股腥甜上涌，却兀自强忍着不肯吐出来。

众多蒙面汉子大怒，方欲一拥而上，於菟赤却起身，叹息道：“陈小兄弟，我知道你不信我。但咱们至少有一件事是相同要做的。我有一件关于王家前来青浦口修行者的情报……换你再留片刻，如何？”

陈逊转过身，静静等待着於菟赤开口。

以陈逊边塞十数年的阅历看来，於菟赤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未有一丝作伪的神态。方才那一股白芒，也与施良才在长街上搏杀时节引动他丹田中金气的景象一模一样。

然而於菟赤话里的内容仿佛是放屁添风。

如果当真有一件天大的事情，如何会轮到一个江州的小小帮派来做？这件事情若是施良才心中当真存着极看重的念头，又如何会丧尽生志，在长街大雨中死战？而这猛虎帮余下的几名精英，又怎么会在青浦口出现？

於菟赤道：“在那一个年迈供奉的身畔，有三样书画法门的宝物，一副五境的佛门天龙八部图，一副五境的救苦天尊像，再有一副七境王家笔阵图。

天龙八部的威能虽然不如那一副道门的救苦天尊，却也尤其足够拦住未曾修行的凡夫俗子。救苦天尊主掌木性功修行，哪怕在青浦口有所压制，依旧无法可解。

第三幅王家笔阵图，是王家的前辈为供奉护身，书写的一张笔阵图。这道笔阵图是二十年前书写的，那时候那位世家长者便已有七境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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