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将明。
陈逊坐地上,按照方才莫净所授的法子,修行了一个时辰,虽然灵气依旧未曾入体,然而体内那一只画出的金龟依旧有些许的功效。
陈逊离了道观,收了两个画轴,敲响了六安寺的门,嘱咐了王锦儿几句,随即便提了一柄旧长刀,向着青浦口县衙行去。
县衙周遭围了一圈的便衣护卫,上前拦下了陈逊,查验过那捕头上任文书,才放他入衙,衙门内依旧有许多侍卫,将大堂团团围住。
里头一位年轻公子坐在面白体胖的张知县背后,轻轻摇着折扇,陈逊一眼扫过,随即低头见礼。
那目光未及之处,一身青袍打扮的老供奉,一眼微微定在陈逊身上。
陈逊心中微震,面上却依旧如常,陪着笑将手中文书递过,右手手掌微微隆起,笑道:“张县尊,昨日李押司知会我今日来点卯上任,小的不敢怠慢,早了两刻来,惊扰了县尊。”
张知县浑圆白胖,接过那一封文书,随即微微一滞,掂了掂手中的小金锭子,笑道:“无妨!无妨!昨日已是听李押司说过,陈都头少年才俊,在前线屡立战功,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张知县甚是满意,江州刺史一职向来空缺已久,他从做了这古怪地方的知县以来,权势悉数被地头的土豪与手下的狡吏分去,不过只是一把空交椅而已。
这琅琊王家的公子和供奉忽然来此,又来做了从天而降的大爷。
这小小都头虽然不知道在江州攀上了谁的高枝,又似乎是李押司包袱里得用的人,却还是颇为上道,将他这知县面子里子都奉承到了。
“谢县尊。”
“本县都头的粮米俸禄,你自去寻李押司支取,若是新回来无处可去,便在县衙廊房里寻一间住下。本县另一位西门都头主管本县的差人和土兵,你再招募手下,粮秣却……咳。”
陈逊自然大抵能猜到,青浦口收上的赋税,要么便是养了李押司的手下青衫汉子,要么便是被分入了这位白胖知县的行囊里,倒也并不在意。
“是。”
“行了,你新回青浦口,倒也不熟本地情况,今日的差使倒也用不着你,你先回去歇息便是。”
陈逊躬身笑道:“谢县尊。”
一道苍老声音从堂后而来,道:“等等,你便是陈逊?”
陈逊心头一紧。
施良才刺杀那位骑曹参军的动机,自然是除他和施良才之外无人知晓。
谁也想不到,一位从来不过问政事的骑曹参军,被刺杀只是因为在他浩瀚如海的下属礼物中的一尊价值不过五百两的玉佛,以及一张他连拆开看过都未曾有的青浦口兵役公文名单。
方家只觉得是要奉承琅琊王家,因此上与施良才结了死仇,自家的二公子、三公子都被斩杀。至于施良才和陈逊的关系,方家却是一无所知。
唯一能或许猜到施良才与陈逊关系的李押司,也被那曾或许还有人记着的婚约糊住了嘴。
若是施良才是陈逊的一个发小便能为他刺杀江州骑曹参军,而他这个陈逊的前老丈人……又当如何?
陈逊有九成的把握,这眼前的老者和年轻公子两位琅琊王家人,并不知晓自己的秘密。
戴老供奉伸出手,握住陈逊的手腕处经脉。
两股灵气从脑后、丹田,胸前走过,陈逊面色苍白,惊讶看着这位老者。
戴老供奉松开手,温声道:“外边便衣的青壮汉子,你自己挑上八个,我王家在此一日,你便可以调遣一日,这几日要做的事情,你去寻那李押司,他自会安排……去罢。”
陈逊脸色如同金纸,道:“谢过……”
戴老供奉笑道:“唤我戴供奉便好。”
陈逊道:“谢过戴供奉。”
“对了,我看你腰间那柄军中长刀破旧,这柄长刀便送给你罢。”
戴老供奉从袖中轻轻一扯,一柄仿佛鸟羽般轻利薄快的修长青刀便出现在他手中。
“此刀名为青秩,是我王家当年一位供奉战死前留下,你当善待此刀,不可堕了此刀威名。”
陈逊缓过气来,双手递过长刀,道:“谢过戴供奉。”
……
……
少年携着刀退出大堂。
白胖知县知道这两位琅琊王家的大爷有事要谈,轻轻咳嗽了一声,背着手自晃悠到县衙后厨里去了。
王家年轻公子道:“戴师……如何?”
戴供奉摇摇头道:“三处的气府,头顶的灵台神藏内府倒是通明,但胸腹的纳藏真虚内府与丹田的束精守血内府两处,却是如同死石冷铁,滞涩不通,不仅毫无修行,就是修行也只不过是中下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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