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州郊外的浔阳口望向青浦口,却只见天顶的阴云,镇上的白雾。
白乐之叹息一声,对着身旁颇有些怨气与不解的境州边境武威军军法司马道:
“首先,不要问我为什么拦着你不让你进青浦口执行公务,你不明白为什么,对我颇有怨言也好;等你知道了原委,对我感激涕零也罢,这都不要紧。
其次,等到你回军中汇报你的主官时,不要提你和那一队古怪的道人们接触过……我是在救你。”
白衣秀士认真道:“第三,如果我知道的没错,你应该是冲着一个叫做陈逊的小子一路追到这里来的。这个人你动不得,有贵人在保他。”
武威军军法司马忍不住道:“白司马……我是长安杜氏的子弟。不论是什么贵人,我杜氏为国执法,谁能对我如何?”
白乐之无奈道:“你还是不明白么?一个没有修为的军卒能在青浦口之外百里那个有修为的天地中,千里平安来回一趟,绝对不是靠着俗世里什么江湖足够心狠手黑的手段,而是有贵人庇护。”
武威军军法司马嘴角微动,压着怒气低声道:“白司马,你动了我武威军在江州的文书,是觉得在下官职比你低,便没法子将此事抖露到京中么?”
白乐之无语。
白衣秀士从怀中掏出一面腰牌,漫不经心丢给军法司马,叹息道:“非要我告诉你,我为陛下做事你才开心满意么?”
武威军军法司马看清腰牌上的蟠龙装饰,慌忙单膝跪倒在地,不可置信问道:“那陈逊……他是陛下看重的人?这……怎么……怎么会?”
白乐之长长出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要不要我把陛下上个月宠幸嫔妃的名单也给你瞧瞧?”
军法司马惶恐道:“不敢。”
白乐之挥手示意这青年的世家军法司马起身,将目光转移到了江边的一座高台上。
台上的道人们围着一柄残破的宝剑,似乎正对着眼前的桃江和青浦口测量等待着什么。宝剑下方是一个正在缓缓展开的阵法基台。
无数如玄甲军盔甲内部红丝一般的红线与极其艰难才吸附而来的一丝丝灵气,正附着汇集在阵法之中。
道人们抬眼看了看青浦口里浓密的大雾,又恢复他们看似混乱而极有秩序的工作。
……
……
街上的黑衫汉子们已然空了。
地上的尸首足够将青浦口的这一条小小长街上的水流壅塞片刻。只是逃走的人毕竟还是更多一些。
中年阴狠汉子捂着断臂,和几个最后剩下的黑衫汉子,望着长街上那道蹒跚血影。
施良才拄着刀,气喘吁吁立在原地,笑道:“方二公子,到底还是我元气更足些。”
中年阴狠汉子再顾不得许多,退后半步,厉声向着左右呼号道:“放箭!放箭!”
施良才微微一怔,左手收归,虚掐一个手诀,望向四周,却是除却愈发小的雨声以外,再没有半分的声响动静。
周遭的弩手,有些已是被李押司带来的青衫汉子们清除,有些在血战里已是逃了。
施良才长笑两声,拖刀向着中年阴狠汉子行去。
长刀上的刃口已是被斩击的如同粗糙的木匠锯一般,铁渣在刃上纠缠着一些血肉,兀自不肯离去。
中年阴狠汉子仓促后退两步,将身边的黑衫汉子护在身前。
施良才凝眸看去,那两名黑衫汉子吓的肝胆剧烈,手中钢叉长刀落地。
施良才长刀一挥,低声道:“去!”
两名黑衫汉子如逢大赦,忙不迭向着小巷里奔去。
中年阴狠汉子左手捏着一枚玉佩,色厉内荏道:“这枚玉牌是琅琊王氏给我的传讯宝物,只消我捏碎它,王家在青浦口水面上的私兵便会立刻来援!”
中年汉子退了半步,甩去面上的雨水,急速道:“我方家的今日在此元气大伤,你再杀我又有什么好处?我知道我三弟定然不是你掳走杀了……对了,你猛虎帮在青浦口的四当家,正是李乙这狗贼杀的!
若是你再与王氏的精锐私兵斗上一遭,难道你还能再抵挡此刻不知道藏在何处的李乙么?你此刻放过我,我自回方家去,再不找你,也顾不得与你寻仇了!”
施良才揩去脸上的雨水。
雨渐渐小了,雾气却愈发大了。
施良才看了一眼那玉佩,轻笑道:“方二公子说的一点不错,此刻我放过你,你回家里歇息,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实在再好不过。但方二公子,你还记不记得为什么今天你在此处围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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