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供奉看着眼前的王公子,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琅琊王家之中的各处修行秘辛,本来是族中的机密,是该这位王公子同他说的。只是他本就是琅琊王家中的老人,这些族中的密辛对他而言也不过寻常。
而这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顽劣公子而今才收了些心思,有了些做事的样子。却被族中的兄弟暗地里排挤来了这是非之地,他看不过眼这些子弟为了自家支脉的利益,要损害家族的利益,又不忍心见这年轻公子到最后死的不明不白,才自告奋勇来了此处。
王公子看着戴供奉,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惭愧低头,叫了一声“戴叔”。
戴供奉拂去心头杂念,笑道:“无事,我想到修行上的一些事情。这青浦口虽不能引动修行,天地之间的灵气却毕竟还是在的,有几类特殊的法宝和修行,都勉强还是能发挥出一二分的威力。
境州前线处,便是杀气与各类的剑意刀意一类。青浦口之处,由于景探花当年的修行,便是画道一类,在此地还有一二成的威力。”
王公子低声问道:“景探花……这景先生的父亲,又是何许人物?如何从来未曾在朝中听过这位探花郎?”
戴老供奉方欲说些什么,眼前那一座书塾已是到了。
老供奉摇摇头示意王公子不可多言,上前轻轻敲了敲书塾门口的铜环,道:“琅琊王家子弟王放之,供奉戴泽,前来拜见景先生。”
大雨顺着屋檐形成一条雨线,落到微黄的油纸伞上便散开成无数的水珠。
……
……
青浦口的雨仿佛无穷无尽。
长街的另一端,除却雨水落地之外便没有半点的杂音。
只是当马上的那位黑甲骑士右手按落之后,数十具隆唐最高水平的制式甲胄便发出清脆的甲片摩擦声。战靴踏水,水下的青石板被这数百斤的力道踏的竟是有些脱离了地面,另一头翘起。
若是在青浦口或是境州前线之外的地方,这数十具甲胄暗沉的甲片上会亮起暗红色的血芒,将书院最聪慧的教习设计,工部最精巧工匠制造的甲片通过灵气连缀在一处。
这是为帝国最强大的杀戮机器所研制的甲胄。
即便在青浦口限制修行的禁制下,这群帝国最优质的战士甲胄内部,依然可以看见丝丝缕缕红线的串联。当年设计这甲胄的书院先生,在境州前线的死人山上获取的实验数据,哪怕在这般的极端环境之下,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战力。
而今,这群披着甲胄的帝国猛虎,面对的是一位白发飘摇,瘦弱落拓的老道。
长街上的双方,却都没有对此表示什么异议。
似乎双方都认为,这勉强可以算的上一场公平的战,也可以算是此生最凶险的一场战斗。
没有人的目光里有退缩,相反,有些黑甲猛士眼中唯有闻战则喜的兴奋。
却也没有人,在杀机彻底显露之前,多做哪怕一个动作。
这世上总有某种东西,超过生死。
却同样也有某种坚持,超过信仰。
老者望着战阵最前端依旧还在马上的骑士,这百人队的青年首领,闷声叹息了一声,低声问道:“破甲者死?”
尉迟冲在马上沉默思索了半晌,颔首,向着周遭的彪悍玄甲军士们高声道:“破甲者死!”
……
……
胡琴之中,一柄弯曲缠绕在其中十余丈的软剑缓缓被抽出。
随着甲士们扯下身上掩盖甲胄的布袍,整齐划一向前进发的同一瞬间,老者身下的云雾四散。
大雾弥漫!
沉默,死寂。
雨水落在雾气之中,明明还未曾落地,便似乎已经撞到了什么物事,粉碎成了无数的小水滴。
街道上店铺的招子,从弥漫的雾气里隐约可以瞥见,似乎被一柄剑斩过,碎成了不知多少段。
沙沙声响起。
是剑刃与沉重黑甲的摩擦声。似群蚁食木,似风过松林。
随后便是大雾里叮叮当当四面八方的刀剑相交声。
几乎不能从软剑与长刀相击的声音里,又或从时不时在雾中闪过的寒冷剑光中,判断究竟持剑的老者在大雾之中的哪一个方位。
十余丈的软剑,在大雾中矫健如同白龙,至于老者比起他手中的软剑,反倒像是白龙出渊时节水上的一叶小舟,四处漂流,无关紧要。
软剑极细极长,几乎可以从街道的裁缝铺门口穿梭到另一边的棺材铺,而后再穿一个半来回。潇湘云雾剑,取得便是洞庭湖上春夏之交雨意绵长的神态,融入剑意之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