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冈,黄昏。
蛙鸣蝉叫,水热石沸。一杆黄色酒旗上明晃晃书着“三碗不过岗”五个大字,立在酒家前。
一位少年腰间缠着一个包袱,背上背着一个破旧木匣,右手牵着一个**岁的小女孩儿,行入酒家来。
无精打采的矮黑店小二忙不迭起身,眉开眼笑道:“两位里边请,本店今日里新宰了牛肉,还有招牌的烈酒。”店小二殷勤擦了桌椅,安排两人坐下。
“客官,你可见那冈前的官府告示么?”
小二低声道:“须好教客官得知,这景阳冈近日里不太平,有大虫住在冈上,拖走了好几家的猪羊。”
小二回头,看了看店内后厨一眼,低声道:“不是小人多嘴,这大虫着实有些难缠,官府差的猎户都是本县的熟手,杨家四郎也是从军中退下的好汉,也折损在了冈上。客官若是孤身行路,切切不可独行,不如此处等上一夜,待到客人多了再结伴而行。”
陈逊嗫嚅嘴唇,将腰上鼓鼓囊囊包袱接下,单手解开包袱。
小二见状,脸上笑意不免更盛几分。
后厨里出来一个有七八分姿色,体态颇丰盈妇人,托着一盘酒肉放下,在少年后脖颈处轻轻捏了两把,道:“小郎君,今夜却要睡哪间房?”
妇人轻轻一笑,笑的几乎叫人骨头也酥。
少年还未答话,妇人便已经将酒肉排开,笑道:“郎君,奴家自酿的酒,初饮时入口便滑爽,待到入肚却烈,今夜喝了三碗,明早却醒不来过冈,郎君可要着意小心。”
妇人言语旖旎,一双手已是在少年腰间、袖口走了一圈,抬起头来,却只听闻那小女孩一声嗤笑。
少年却恍若未曾发觉妇人的暗示,皱着眉,苦着脸,看着那酒肉,右手解开包袱。包袱里却并未有什么金银细软,不过只是些敝衣烂衫之类,里头七文小钱,压在衣服下边,却已是被那妇人瞧见。
少年生的面嫩,妇人此刻却只有一股无名火上来。
“夫人……好姐姐,我实只有这几文钱,你整治些好蔬饭来罢。对了……不知道住店要几文钱,可曾有通铺?”少年未曾听到妇人做答,赶忙道:“若是通铺不够,今夜在屋檐下避一避风雨也是好的……”
妇人冷笑一声,变了脸色,劈手夺过了酒肉,招呼小二回了厨下,小二却还是赔笑,对两人道:“客官少待,我去厨下看看可还有什么蔬饭,整治上来给二位,至于住宿一事,便是无钱也不打紧。”
两人退至厨下。
厨下,那妇人解下外罩的白色纱衣,露出青色肚兜,伸出纤细手指来,掐住那店小二耳朵,狠狠揪了一揪,嗔道: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老娘自从跟了你,日日清苦,好不容易回家找爹爹和哥哥讨了些本钱来,原指望能继承祖业开个黑店,安安分分杀人越货度日。
你这废物却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景阳冈地僻人稀,若不是去向那古怪青浦口,谁向这里过?又偏偏闹了大虫,你还花了本钱将这处酒店盘了下来,害我在这江州里受众江湖上的好汉耻笑!”
见那小二模样中年汉子喏喏连声,妇人越说越气,道:“这两个穷鬼便是拆碎了做猪羊肉卖,上秤下来都不曾有半点的油星子沾在秤钩上的。你如何便招呼我端酒肉上来?我祖传的秘方毒药,无色无味,任是什么江湖老手都分辨不出,半瓶便要一两的银子……唉。”
妇人垂头,重新穿上外衣,显然颇为沮丧。
中年汉子低声道:“那少年背上不是还有一个破旧匣子?里边的物事说不得也值些银钱。”
妇人摇摇头,沉思片刻道:“不成,那木匣是军中的物件样式,里头顶天装着些刀剑兵器,不会有什么细软在内,值不了几个钱。这少年虽然年纪轻轻不像是前线退下的军卒,家中毕竟或者也有军中的长辈。”
妇人向外望了一眼,见那少年毕竟面嫩,想起方才摸过他腰臂时旖旎,摇摇头道:“拿滚水烫些菜蔬,整治些粗茶饭,放他去罢。”
小二喏喏连声,看向那盘牛肉道:“娘子,这些牛肉……”
妇人叹息一声,道:“且收下罢,实在不成,晒干了做成肉脯,待我回爹爹处的路上时节,夜里去营生时,也好用来毒杀看家的狗子。”
……
……
陈逊低声对小女孩道:“待会记得钻到桌下去,千万不可乱窜,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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