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铺里的厨娘诧异看了一眼那猛然起身,滞在店门处的少年。
厨娘看了一眼台前的钱袋,确认自己收过这少年客人的钱不是自己的错觉,愈发奇怪这少年为何要跑。
胡琴老道一张瘦长而白须稀疏的面上多出几分笑容,起身向厨中的厨娘微笑道:“这少年有些中邪了,老道这里有一张符箓,劳烦夫人将符箓化了,再用水冲开。”
陈逊遍体冰凉,动弹不得。
猛然有一股极凌厉的重压,将他压倒在地上。
陈逊拼尽全力,张口道:“妖……你……”两字出口,却仿佛被梦魇住一般,再动弹不得。
落拓老道此刻倒是惊奇望了一眼陈逊,然而想到小镇里有那位行者住着,这位又是那位景先生看中的人,摇了摇头,也就不以为意。
厨娘畏缩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陈逊,犹疑看了一眼老道,落拓老道已是会意,道:“若是出了事,由我一人承担便是。”
厨娘犹豫接过那黄纸符箓,将符箓用火烧化了,灰烬冲水端将出来。
那符箓烧化的灰烬未有什么异样,只是灰烬一入水中,便将整碗水染的灰白,其中云气丝丝缕缕,明灭可见。厨娘自然不曾见过这般的手段,对着老道的手段却又信了几分。
落拓老道放下胡琴,将符水送入陈逊口中,便自顾自起身,夹了一筷豆腐,催看热闹的厨娘快些将粥端上来。
厨娘回过神来,从后厨里打好一碗温粥和一碗滚烫的黄酒出来。
老道见黄酒中有几根姜丝,愈发满意,原本一脸落拓苦相竟也多了几分的舒展。
陈逊从地上挣扎爬起,浑身冰冷之后便是酸麻。方才那碗看着如云如雾的符水入喉,由喉至腹中,有一股极冰凉的冷流,几乎如剑锋一般走过了身躯,在沉积在丹田中,犹如一块生铁吊在脏腑之中。
陈逊郁闷起身,伸手探向腰间。
落拓老道右手微微一动,探向胡琴。
……
陈逊却是从腰间摸出几文铜钱来,拍在桌面上,叫道:“老板娘,再来一屉包子,一碗豆花!”
厨娘转过身来,惊奇道:“你好了?”
陈逊不耐烦道:“方才吃急了,噎住了咽喉,不过喝个水的事情。你却和那老道人给我灌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下去,若是有我出了什么事,可便是你和这老道的责任。”
厨娘撇嘴,怒道:“你这少年好不晓事,方才若不是这道人和我,你已是中邪倒在门口了,哪里还有命在?”
陈逊哑口无言。
陈逊思索片刻,从腰间掏出那张青浦口都头的任命书来,指着那上头“任为青浦县都头”几字,怒道:“看的清楚么?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日日便来查你的包子铺。”
厨娘来了脾气,从后厨抄起擀面杖,叉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拿一张纸来唬老娘?要吃便吃,要走便走!”
陈逊气极反笑,晃了晃手中的文书,道:“你看看这上边写的什么?”
厨娘理直气壮道:“老娘不识字!”
陈逊怒道:“你不识字……你……你……”陈逊声音愈发小了,落寞坐回桌边。
青浦口新任陈都头,首次试图仗势欺人,即告失败。
……
厨娘乘胜追击,将几枚大钱收入放钱的台边抽屉,从厨下端出了一碗豆花一屉包子,道:“你爱吃不吃!”
见到陈逊似有不服,厨娘瞪圆了眼睛,怒道:“你再罗唣一句,老娘今后再让你进门,老娘便不姓庄!老娘在这儿做了八年包子了,谁家包子比得上老娘家的味道?”
陈逊偃旗息鼓,接过包子,一口咬掉大半个,似乎将怒气都撒在了包子上。
胡琴老道慢条斯理用毕了粥与豆腐,等着黄酒慢慢温下来。
“小子,你不问问老道给你喝了什么?”
陈逊不耐烦道:“人死鸟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什么?”
老道抱着胡琴,轻轻拉将起来,琴声如同流水一般舒缓。
“你为何起来不先寻我的晦气,先去寻那厨娘的晦气?”
陈逊将手中包子一口塞完,口齿不清道:
“我在前线练刀,从十二岁开始,练了十年,有了一身的本事。斩下的妖蛮不知道多少,贿赂了不知道多少的军中文书,才凑齐了十颗完整品相上好的妖蛮头,得了这一个小小的禄位。有权有势,不欺男霸女一下岂不是浪费了?”
老道手中胡琴愈发欢畅,笑道:“那你如何又不接着欺男霸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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