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从房门里出来,放下水盆,轻轻带上房门。
李青雀领过侍女,低声问道:“露珠儿,怎么样,他说了么,外头那女子和他是什么干系?”
露珠儿红着脸,将陈逊的话说了,低声道:“小姐,要不还是再问问西门官人?虽然里头这新姑爷看上去还算忠厚,也还俊朗,可若是他说了谎,我……我也听不出来。”
李青雀沉思片刻,满怀少女心事叹息了一声。
外头却又是一阵人嘶马叫,数名汉子簇拥着当中的李押司,急冲冲奔着后堂而去。
李押司推开方才关押陈逊那一间屋,焦躁问道:“人呢?!”
李青雀指了指陈逊新换的小房,道:“方才府中有人潜入,换了一间屋子。”
李押司虽觉得自家女儿神态有些异样,却也未曾多想,猛然推开门,向屋中冲去。
陈逊精赤着上身,在地上用右手独臂撑着身躯,一上一下起落,似乎对外头的喧闹一无所闻。小麦色的皮肤下,精壮的肌肉丝裹着骨头,在背上拉出一个个优美的梭形肌块。将整个背部似乎挤出了一个狰狞的形状,汗珠从背上与头面上如雨一般下落。
陈逊见门口有人前来,慢条斯理起身,镇静穿上袍服,笑道:“李押司回来了?”
李押司严肃道:“你现在才从外头回来?”
陈逊系上最后一个扣子,疑惑道:“李叔说什么?”
李押司冷声道:“我领人到了猛虎帮据点处,里头已是空了!”
陈逊惊道:“空了?他们如何知道今晨要被袭?”
李押司狐疑看着陈逊,似乎要从他身躯和神态里看出一丝小小的破绽来。陈逊被看的发毛,问道:“难不成他们居然临时还设下陷阱,折损了人手么?”
李押司摇头,道:“人都死了。下手极利落,刀刀封喉……墙上留字,杀人者陈逊是也!”
陈逊目瞪口呆。
陈逊缓了半晌,问道:“另一路人马可曾得手?”
李押司颔首,转身道:“已是夺船去了江州,王家事未毕,这几人便永不回来。”
李押司转头冷冷看了一眼陈逊,微眯着双眼,第一次动了杀机道:
“陈逊,我只警告你这一次。你要救施良才,挑动了我与方家、猛虎帮之间的关系,这是你的江湖义气。再者,他们也确实对我李乙先动了算计,这事便算是扯平了。但若是你觉得能靠着你背后的靠山和些小小的聪明,借着雀娘来做你的事情,我李乙就是拼着这一身家业不要,也要取了你的性命。”
身后的一个汉子将一封盖着朱砂大印的都头任命文书送到陈逊手中,随即退后下去。
陈逊摇头笑笑,道:“李叔,昨夜我既然将婚约送回,便已经存了退婚的意思。李叔这般想,可将我陈逊看的轻了。”
李押司不以为意,摇头道:“最好是如此。来人,请陈都头出府!”
……
……
陈逊看着手中的文书,从李府门前出来,七拐八拐在小巷里行了片刻,才猛然拐弯,在墙上借力一蹬,翻过眼前底下满是青苔的旧墙。
天已是明了,方家就算是昨夜再如何倾巢而出,现下也该有人注意到自家那位三公子被人掳走这件事情了。
既然昨夜猛虎帮的那什么四当家已是被清楚,还留下了他陈逊的字号,显然便是施良才已经回了青浦口,知晓了自己的信息。
至于在上边留名的事……陈逊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猛虎帮里自然会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笔账还算不到他头上来。李押司的人看守了他一夜,就算怀疑这事与他有关也不至于如何。至于方家……俗话说的好,债多不压身。
既然已经结了仇,当然就要得罪到底。
陈逊散漫在小巷边上走着,前边一家极小的早点铺已是开了门,供早起的寻常镇民饮食。
落座其中,陈逊叫了两抽屉的包子,再要了两碗的豆浆,蹲在门前的石墩边上,仿佛便是一个寻常的镇民。
各处的人都有自己的群落,挑夫们肩头搭着麻绳,脚边放着黄橙橙的扁担,赤着上身斜靠在门边,吸溜吸溜喝着额外加了红糖的豆浆,卖力气的汉子大多都喜好重油重糖的饮食,军中倒也多的是。
几名衙门里装束的差人,一人要了两个肉包,用油纸包了便自顾自当差去了。几个老者要了些豆腐稀粥,坐在座位上便用着极重的乡音腔调交谈。
陈逊一个人孤零零蹲在石墩边上,幸福地品尝着手里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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