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曾白,不过只有一二个时辰,陈逊便已是醒了。
直至此刻,陈逊才有精力端详那只偶然得知的金龟。
金龟约莫只有两指长宽,由于是金,自然没有什么锈蚀,只是上边的纹路已是有些模糊了,当年匠作的凿作痕迹已是有些难辨。
在境州前线妖蛮冲击防线时,常常是数日不睡,每次要微微困一忽儿睡下,便常有锣鼓厮杀声。很难说边境的老卒全有随时随地歇息的本事,只是没学会这本事的军卒往往心神不是太好,厮杀的时候便常常慢了半拍,又或是少了些气力。
能从死人山上下来三次的陈逊,当然对自己的身体与精力把握的很是精确。
陈逊几乎便能确定,在这禁绝修行的青浦口中,这金龟还是有它的神异之处,至少……它确实能令人精力充沛。
少年盯着手中的金龟,皱眉思索着这金龟若是在青浦口之外的地方,会有什么神通。
头顶上忽地传来一声沧桑至极的轻笑,声音虽轻,却还是传入了陈逊的耳中。
陈逊警觉向后退去半步,手中已是抄起了房中的木凳。
“谁?!”
房梁上一阵窸窸窣窣响动,陈逊举起烛火向上一照,一位抱着胡琴的老道盘腿坐在梁上,陈旧的深蓝道袍自梁上垂下。
“这是前朝二品文官所佩的金龟,其中镌刻了几个小小的阵法,收纳名牌笔墨等物。又为文官办公修行时提神所用……只是可惜了,这是从画里出来的东西。再过十年,便要重回本质,化作纸墨。更可惜的便是,画毕竟是画,神通在外虽然齐全,却少了一丝金性的贵气。”
陈逊左手上的机关松开,将凳子放下,右手举着烛台,疑惑道:“前辈是……?”
落拓老道坐在房梁上,一双苍老锐利眼眸扫过地上举烛的少年,道:“根骨倒是不错,只是年岁大了些。”
老道目光移到陈逊左手上,摇了摇头,惋惜道:“只是可惜,丢了半边手臂,入门便难了千百倍。”老道胡琴一横。
“你唤做什么名字?”
陈逊疑惑,却还是低声道:“小子姓陈,单名一个逊字。”
老道颔首道:“小子,你年纪轻轻,便丢了一条手臂,想不想再长出一条手臂来?这天下这般大,你难道便甘心在这青浦口里度过一生么?”
陈逊疑惑看着老道。
老道循循善诱道:“听过剑修么?御剑飞行天地之间,千百里外,飞剑取人首级。”
陈逊思索片刻,退后两步,蓦地大喊道:“来人!有刺客!梁上有刺客!”
老道目瞪口呆,右手从胡琴底下抽出一柄软剑来,在空中一晃,寒光一闪,便无影无踪。
门外数名汉子持刀冲将进来,陈逊指一指梁上,却已无人影。
瞬息之间,西门欢已是快步行入,端详周遭。
“什么刺客,刺客在何处?”
陈逊看到来人是西门欢,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故作不识,指了指房梁,严肃道:“上头方才有人过,手中有兵刃……若是不信,搬一张梯子来,上边灰尘有一块干净处,便是那潜行者伏过的地方。”
西门欢闻言,挥手示意。几名汉子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分出两人,将陈逊搀出。有人将桌椅堆在一处,登上去看了一眼房梁,对着底下站着的西门庆颔首。
陈逊面色惊怒,道:“我是来做客的,你们要做什么!?我是李押司的客人!”
陈逊口中虽是叫嚷,心中却冷笑一声。
这世上哪里来的白白送上门的馅饼?
修行者,还特么飞剑?青浦口豆腐坊里的曹寡妇连点豆腐的卤水,都只让自家那脑子不太灵光的儿子在侧。镇里去木匠家做学徒的,端了三年的尿盆,伺候了三年的老木匠,才得了一本破破烂烂的图谱。
修行者再怎么说,也比木匠更难学更稀有尊贵些。
谁家好修行者从江州城追到青浦口,凌晨坐在房梁上,说什么根骨清奇的便要收他做弟子。实在是……天方夜谭。
陈逊顺着两人的架势,从房中出来,挪到了另一间稍稍小些的房里。
陈逊才刚刚坐下,便听得门外又是一阵的脚步。
一名侍女端着铜盆热水进来,盆沿搭着一把白手巾,显然是给陈逊洗漱所用。
陈逊接过盆,笑道:“多谢了。”
侍女候在旁,等着陈逊盥洗完。侍女看向陈逊,目光上下游移,似乎有什么异样处。
陈逊洗过脸,转过身,认真地盯着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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