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郢殇:武安君破楚记
第一章 楚廷惊变,剑指黔中:楚怀王三十年暮春,郢都的兰台宫飘着细雨,檐角铜铃在湿风中轻响,却驱不散殿内凝滞的阴霾。楚怀王熊槐捏着案上的竹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帛上是斥候从关中传回的急报——秦、齐、赵、燕四国已于咸阳盟誓,约以“互不攻伐,共分天下”。
“秦国这是要断我楚国的生路!”熊槐将竹帛狠狠掼在案上,青铜酒樽晃出酒液,溅湿了他明黄的衮服。殿内文武皆垂首,无人敢接话。自三年前函谷关合纵溃败,六国已无力再与秦国抗衡,如今秦与三强结盟,楚国便成了秦国东进路上唯一的绊脚石。
“大王,”大司马庄蹻跨步出列,甲胄上的兽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秦国狼子野心,若等其腾出手来,必攻我江汉之地。不如先发制人,攻其黔中郡——那是秦国南境的软肋,守军不过两万,若能拿下,既可断秦国从巴蜀南下的通道,又能胁迫秦国归还此前攻占的新城、襄城!”
庄蹻话音刚落,上柱国景翠便皱眉反驳:“不可!黔中郡虽弱,却与巴蜀接壤,秦将司马错在蜀地驻军五万,若我军攻黔中,司马错必率军来援,届时我军腹背受敌,恐难取胜。”
“景将军是怕了秦国不成?”庄蹻冷笑,“我楚国带甲之士五十万,难道还惧他一个司马错?如今秦国主力皆在函谷关防备齐赵,正是攻黔中的良机!若再犹豫,等秦国盟约稳固,我楚国连主动出击的机会都没了!”
殿内争论渐起,楚怀王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心中翻涌不定。他想起十年前与秦国结盟时的甜蜜,也记得去年被秦昭襄王诱至武关扣押的屈辱——秦国从无信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够了!”熊槐猛地拍案,殿内瞬间安静,“庄蹻所言极是,寡人意已决——命你率十万大军,攻打黔中郡!务必速战速决,拿下郡治临沅城!”
庄蹻单膝跪地,甲叶碰撞声清脆:“末将领命!三日之内,必率大军出征!”
三日后,郢都东门的校场上,十万楚军列阵待发。庄蹻身披赤铜重铠,手持长戟,望着麾下将士,声如洪钟:“将士们!秦国欺我楚国太甚,占我城池,辱我君王!今日我等出征黔中,不仅要夺回失地,更要让秦人知道,我大楚的土地,不是他们能随意觊觎的!”
楚军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云霄。楚怀王亲自送至城外,赐庄蹻一柄七星剑:“此剑乃先君惠王所赐,今日寡人将它赐你,盼你早日凯旋,为楚雪耻!”
庄蹻接过宝剑,高举过头顶:“臣定不辱使命!”
随着一声号角,楚军浩浩荡荡向西进发,旌旗如林,甲胄映日。没人注意到,校场角落的一棵老槐树下,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男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是秦国派驻郢都的细作,此刻正攥紧了手中的竹管,转身消失在人流中。
第二章 黔中烽烟,咸阳定策
七日后,黔中郡治临沅城的城楼上,守将李信望着城外连绵的楚军营帐,眉头紧锁。他手中的斥候回报,楚军十万,已将临沅城团团围住,庄蹻亲自督战,日夜攻打南门。
“将军,楚军攻势太猛,南门的守军已伤亡过半,再这样下去,撑不了三日!”副将气喘吁吁地跑来,甲胄上沾着血污。
李信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沉声道:“传令下去,死守南门!每退一步,斩!另外,派快马前往咸阳,向穰侯(魏冉)求援,就说楚军十万攻黔中,临沅城危在旦夕!”
快马在崎岖的山道上疾驰,七日后,终于抵达咸阳。魏冉正在府中与白起商议军务,听闻楚军攻黔中的消息,当即起身,脸色凝重:“武安君,你怎么看?”
白起一身玄甲,面容冷峻,他指着案上的舆图,沉声道:“庄蹻攻黔中,看似是要断我秦国南境,实则是楚国怕我军东进——如今我与齐赵燕结盟,楚国孤立无援,才出此下策。若我军驰援黔中,正中庄蹻下怀,他只需拖住我军,楚国便可趁机加固江汉防线。”
“那你的意思是……”魏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放弃黔中,直捣郢都!”白起的手指重重落在舆图上的“郢城”二字,“庄蹻率十万大军出征,楚国腹地空虚,鄢城、郢城的守军不过三万。我军可从巴蜀出发,沿长江东下,绕过楚军主力,直逼楚国都城。届时庄蹻必回师救援,黔中之围自解,而我军可在半途设伏,一举歼灭楚军主力!”
魏冉盯着舆图,沉吟片刻:“此计甚险——若我军深入楚境,粮草补给困难,且若庄蹻不回师,郢城久攻不下,我军恐陷入重围。”
“穰侯放心,”白起语气笃定,“楚国朝堂混乱,楚怀王昏庸,只要我军兵临郢城,楚廷必乱。庄蹻虽勇,却不敢置君王于不顾,定会回师。至于粮草,我军可‘因粮于敌’,沿途夺取楚国的粮仓,足以支撑到郢城。”
此时,内侍匆匆来报,秦昭襄王召魏冉、白起入宫议事。二人抵达章台宫时,昭襄王正握着从黔中传回的急报,神色焦虑:“穰侯,武安君,楚军攻黔中,临沅城危在旦夕,你们可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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