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奔雷
第一章 华阳困局:公元前273年,初夏的风裹挟着黄土,掠过韩国华阳城外的旷野,却吹不散城头上凝结的血色。
冯亭拄着半截断裂的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甲胄上满是干涸的血痂,左额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刚用麻布裹住,渗出血迹晕开深色的印子。城下,魏国的“晋”字大旗与赵国的“赵”字大旗交错林立,联军的攻城槌撞得城门“咚咚”作响,每一次撞击都像砸在守城韩军的心上。
“将军!西北角快撑不住了!”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来,声音里带着哭腔,“魏兵搭了三座云车,已经有百人登城了!”
冯亭猛地回头,望向西北角。那里的韩军士兵正用短刀、斧头甚至拳头与敌兵厮杀,城砖上的血顺着墙缝往下淌,在墙根积成暗红色的水洼。他深吸一口气,抽出腰间的剑:“跟我来!守住城墙,就是守住韩国!”
可士兵们的眼神里满是疲惫。华阳被围已逾十日,魏赵联军号称二十万,日夜猛攻,韩军原本的三万守军如今只剩不到一万,粮草也只够支撑三日。更要命的是,韩国都城新郑的援军迟迟不到——新郑周边的兵力早已被抽调一空,韩厘王只能派使者向秦国求援,可秦国那边,至今没有消息。
“将军,”副将韩平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方才斥候回报,联军大营里新到了一批粮草,看样子,他们是打算长期围困了。”
冯亭沉默着看向远方的联军大营。夕阳下,营地里炊烟袅袅,甚至能隐约听到魏兵的歌声。他攥紧了剑,指腹触到剑刃上的缺口:“再派一名使者去咸阳,告诉秦相魏冉,若秦国再不出兵,华阳一破,韩国就只能降了魏赵——到时候,三晋合一,秦国的东出之路,可就难了!”
使者连夜出发,骑着韩国仅存的快马,朝着西方的咸阳奔去。冯亭站在城头上,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秦国,一定要来。
第二章 咸阳议兵
咸阳宫的议事殿里,气氛像一块浸了水的棉絮,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韩使跪在殿中,额头磕得满是血印,声音嘶哑:“秦相大人,大王!华阳危在旦夕,韩军已无力支撑!若华阳失守,魏赵必乘胜攻新郑,韩国亡,则三晋合,到时候秦国再想东出,难如登天啊!求秦国出兵,韩国愿以南阳之地为谢!”
殿上的大臣们窃窃私语。宗室大臣嬴傒率先出列,拱手道:“大王,不可出兵!此前秦国助韩击退楚军,韩国却迟迟不交割许诺的土地,如今又来求援,此等反复无常之国,何必帮它?再说,魏赵联军二十万,我军若出兵,至少需十万之众,粮草耗费巨大,得不偿失!”
“嬴大人此言差矣!”另一位大臣立刻反驳,“韩国虽有失信之举,可如今是牵制魏赵的关键。若魏赵灭韩,实力大增,下一步必攻秦国河东之地,到时候战火就烧到秦国家门口了!”
争论声越来越大,秦王稷坐在王座上,脸色沉凝,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殿中那位身着黑色相服的人身上——秦相魏冉,他的舅舅,也是秦国最有远见的决策者。
魏冉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诸位争论的是利弊,可忘了一件事——秦国要的,不是韩国的南阳,是东出的霸权。魏赵如今联手攻韩,看似是针对韩国,实则是在试探秦国的底线。若秦国此次退缩,三晋便会以为秦国软弱,日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嬴傒立刻反驳:“相邦,话虽如此,可派谁领兵?如今秦国能战之将虽多,却无一人能以少胜多,对抗魏赵二十万联军啊!”
魏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锐利如刀:“有一人,可当此任——武安君白起。”
“白起?”嬴傒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相邦,白起虽在伊阙之战大破韩魏联军,可那已是五年前的事了。况且,他如今在武安练兵,远离朝堂,骤然委以重任,恐难服众!再说,魏赵联军在华阳经营十日,防备森严,白起即便有勇有谋,也未必能胜!”
“服众?”魏冉冷笑一声,“秦国用将,看的是战绩,不是资历。伊阙之战,白起以十万之众破韩魏二十四万联军,斩首二十四万,此等战绩,秦国谁能比肩?至于防备森严——魏赵联军围华阳十日,早已懈怠,若我军能出其不意,昼夜奔袭,必能一战破敌!”
秦王稷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舅舅所言极是。武安君白起,用兵如神,且行事果断,确是最佳人选。传寡人之令,召白起即刻从武安起兵,驰援华阳,兵力五万,由相邦全权调度粮草!”
魏冉躬身领命,目光望向殿外。他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韩国的存亡,更关乎秦国的未来。而白起,就是那个能为秦国劈开前路的人。
第三章 武安点兵
武安城外的校场上,五万秦军将士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白起一身玄色战袍,腰间佩着那柄曾斩杀无数敌将的“破阵”剑,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方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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