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欧阳素旅游回来后)
午后的阳光透过会议室的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在长桌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分界线。我望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周颖,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会议纪要的文件夹——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时间还算充足吧,周经理?"我推过去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杯底在玻璃桌面上留下一圈浅浅的水渍。茶是她最喜欢的锡兰红茶,加了一片柠檬——这是三年来我唯一记得牢的她的小习惯。
周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眼角新添的细纹在阳光下格外明显:"我以为林总监这段时间忙着潇洒,把这事都忘了呢!"她的声音比从前低沉了些,带着明显的疲惫。桌上摆着的企划书上密密麻麻全是她的批注,有几页边角已经卷起,显然被翻看过很多次。
阳光在她无名指的旧戒痕上跳跃——那是她为了照顾父亲卖掉的订婚戒指。我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她蹲在工作室门口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如今的她,连埋怨都变得如此克制。
"怎么可能忘。"我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几张皱巴巴的草稿纸,"歌词我都写好了,更建议用摇滚风格改编。"纸页上满是修改痕迹,有几个段落甚至被咖啡渍晕染得模糊不清。
周颖接过草稿时,我看到她手腕内侧还留着那个小小的音符纹身——和我们初创团队每个人身上一样的图案。只是现在,她的纹身旁边多了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去年巡演时被舞台设备划伤的。
会议室突然陷入沉默。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枯叶飘落在窗台上。这三年来,我们确实配合得天衣无缝——她负责的乐队企划,我经手的词曲创作,李薇打点的商务合作。但不知从何时起,我们的对话只剩下工作进度和财务报表,连聚会时的玩笑都变得小心翼翼。
"算了,这么多年..."周颖突然轻笑一声,把草稿仔细折好放进公文包,"你这个人啥样我都习惯了。"阳光在她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她起身时,西装外套滑落一根长发——染成了和李薇一样的栗棕色。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戴的耳钉,是去年欧阳素送给全工作室的新年礼物,每人一对。
"学员的事可以交给林小满。"我转着手中的钢笔,"对了,老周最近怎么样?"钢笔是去年周颖生日时我送的,笔帽上刻着她父亲最爱的《月光》前奏的五线谱。
老周头去年,突然生活不能自理,最开始治疗一段时间,接回了家里,但是前一段时间突然病重,只好送到了医院,我帮周颖请了一个护工,她不在就由护工照顾老周头。
“还好吧,没有康复,但也没有恶化,他还说要看到我比赛的样子,让我在舞台上闪耀。”她说话时带着笑意,虽然有些勉强。
周颖的脚步顿了一下。她背对着我,肩膀的线条在西装下显得格外单薄:"还是老样子。"声音突然柔软下来,"昨天护工说,他把我比赛的海报贴在床头了。"
我走到她身边,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那是长期出入医院的人身上特有的气息。窗外,几个新来的练习生正抱着吉他走过,笑声年轻得刺耳。
"需要调整排练时间的话随时说。"我递给她一个U盘,"里面有我做的几个编曲demo。"
周颖接过U盘时,我们手指短暂相触。她的指尖冰凉,掌心却带着常年练琴留下的薄茧。这触感突然让我想起五年前,我们挤在潮湿的地下室,用泡面当晚餐,却为一段旋律争得面红耳赤的日子。
"谢了。"她把U盘放进贴身口袋,转身时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对了,欧阳说周末请大家吃火锅。"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的疏离从未存在。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阳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办公区传来新人们练习的琴声——走音走得和当年的欧阳素一模一样。或许有些东西从未改变,只是被时光蒙上了一层薄灰,需要适时拂拭罢了。
暮色四合时,我独自驱车穿过城市渐次亮起的霓虹。车窗半开,初秋的风裹挟着落叶的气息钻进车厢。导航显示前方五百米有家老字号药房,木质招牌在夜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药房里的灯光很暖,货架上整齐陈列着各色补品。我挑了几罐进口蛋白粉,又选了盒野山参片——记得周颖说过,老爷子最爱用这个泡水喝。结账时,玻璃柜台映出我略显疲惫的脸,收银台旁的小电视正播放着某档音乐选秀节目。
医院的停车场空了大半,我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格外清晰。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晚风送来的桂花香,形成一种奇特的嗅觉记忆。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护工张阿姨正在窗边整理被褥。
"林先生来啦?"张阿姨放下手中的活,眼角堆起细纹。她身上浅蓝色的制服洗得发白,但熨烫得一丝不苟。床头柜上的玻璃瓶里插着几支新鲜的康乃馨,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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