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两步,欧阳素突然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或者去别处转转吧,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没有买。”
我牵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吧。”
“哎呀,你好好散心,没准一会又要因为价格唠叨很久,我自己去就好。”她拉开我的手,眼神坚定了一些。
“啊…那…行吧!你快一点哦,我等你。”她会心一笑,走向远处的摊位。
海风渐渐转凉,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我的衬衫。欧阳素的背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蓝紫色的发梢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一簇跳动的火焰。她走到一半突然回头,朝我挥了挥手,手腕上的贝壳手链在暮色中闪着微光。
"别乱跑啊!"她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我点点头,看着她转过街角,消失在五颜六色的纪念品摊位之间。
沙滩上的游人渐渐散去,只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我漫无目的地踱着步,细沙从脚趾缝间溢出,又被涌上来的浪花带走。远处,几个孩子正在堆沙堡,欢笑声随着海风断断续续地传来。
手表上的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我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没有新消息。夕阳已经沉到了海平面以下,只剩下最后一抹橘红色的余晖染在天际。
不知何时,我的脚步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潮水退去后的沙滩上,散落着贝壳和海玻璃的碎片,在暮色中泛着微弱的光。一阵熟悉的笑声突然飘进耳朵,我猛地抬头——
赵露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只是身边多了几个朋友。他们围成一圈,中间点起了小小的篝火,跳动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她手里捧着一杯饮料,正侧耳听着身旁人说话,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我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海风送来他们断断续续的谈笑声。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不自觉地走到这里——不是为了重逢,而是为了告别。最后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段已经成为过去的青春。
她(赵露)赤足站在礁石上时,潮水正第三次漫过我的脚踝。蓝裙摆被风掀起的那一刻,我错觉整片海都成了她裙角的延伸——那些细碎的波浪是裙褶里抖落的碎光,海平线是自然为她掐出的腰线。
浪沫在她脚踝绽开又凋谢。夕阳的余晖穿透棉布裙裾,将她的轮廓镀成半透明的海玻璃。我数清她腰间被风吹起的十二道褶皱时,她忽然转身,发丝间漏下的光斑突然在嘴角凝成蜜糖。
"要不我们打个赌吧——"她的声音混着潮声传来,右手掀起被海风灌满的裙角。远处货轮鸣笛的刹那,无数磷光从她指尖跃入海水,我才惊觉那抹蓝色早已顺着洋流,漫过了整个初夏的黄昏。
她踮起脚尖在潮湿的沙地上画弧线时,我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茉莉花香混着海盐的气息。"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我的笑声被浪打碎,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的苦涩。那些没能说出口的告别,此刻都成了她裙摆上晃动的褶皱。
“就赌我们下一世还会遇见吧!"她忽然侧过脸,睫毛在夕照里变成金色的栅栏,把二十年积攒的月光都关在颤动的瞳孔里。我看见她耳后那颗淡褐色的痣——当初我在住院时,我们一起分享她带来的饭菜时,我不经意间碰到我那个位置,她当时气呼呼的白了我好几眼。
潮水漫过脚背的凉意让我惊醒。"赌注呢?"我的声音比实际想表现的更哑。她踢起一串闪着虹彩的水珠,贝壳项链在锁骨上叮咚作响:"遇见了就谈场完整的恋爱,没遇见..."她顿了顿,浪花突然变得很吵,"就永远别再这样遗憾地重逢。"
远处渔船正在收网,发动机的轰鸣盖住了我那句"唯物主义者"。她沾着沙粒的手指按住我的嘴唇,体温比记忆里凉了许多。"最后一次。"她的虎牙轻轻磕在下唇,留下个月牙形的白印。我知道这是她撒谎时的习惯动作,就像当年说永远不做相亲的俗人。
归航的鸥鸟掠过她头顶时,我点了点头。我们沿着浪线行走,她的脚印总比我的浅半分,潮水一涌就消失。在防波堤尽头,她突然把一个耳钉摘下来塞进我掌心,还带着体温。"拿着这个当信物。"她的笑像正在沉没的夕阳,"你知道吗?我会预知未来,我们一定会遇见的。"此刻的这个玩笑却一点也不好笑。
咸涩的海风灌满衬衫时,我终于明白这场赌局早在她转身前就输了。掌心的耳钉开始发烫,烫得我不得不把它和贝壳一起埋进灯塔下的沙坑。涨潮了,月光把海面铺成她的蓝裙子。
“你音乐节的那首《清晨的露珠》很好听。”她突然说道。
“能给我唱一遍吗?”她的眼里满是期待,我也不忍心拒绝,于是缓缓开口唱了出来。
“你像夜的低语,轻轻落在我心上,
透明又易碎,却盛满整个仰望。
我触碰你的轮廓,怕你跌落手掌,
可你悬在那里,像一句未说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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