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丽人行：天命之魁 第十四回《运来难挡，时至莫敌》第五节

说实在的，亡国公主出家确实算是不错的结局了，远离人间苦，得以常清静。但是对于三阳公主三个还未出嫁的妙龄姑娘而言，这却不是她们想要的结局。她们面面相觑，个个都有不乐之色。

才滚出圈子的二袖眼尖发现，又滚回来说话。绿袖说道：“吉哥哥这招真是拙计！”红袖道：“怎么老爱叫人出家呢？”绿袖道：“又不是个个都像牛大师父那样，有慧根适合出家的人！”红袖道：“红娇夫人还罢了，香苞小姐那么小，也打算叫人家出家……天呐，你自己干嘛不出家？”绿袖道：“说的是！傻瓜蛋大舅舅大人陛下你自己出家试试！”

蕙草兰苕赶忙把二袖镇压住。蕙草问三阳公主：“你们觉得出家如何？”

杨琪十分迟疑道：“出家……我们姨娘也许喜欢，我们、我们……”杨珂苦着脸道：“我们不想出家啊。出家人的日子太清苦了，我们怎么能那样捱一辈子？”杨璃紧皱眉头道：“我们宁肯还过穷日子，只要还能看海、游泳、捉鱼！”

吉义道：“出家人的日子，也不是全无滋味的，何至于捱？出家人自然也能看海。我正有个好去处，甬东列岛之中有座普陀岛……”话音未完，绿袖在蕙草膝盖压迫之下努力抬头打断道：“普陀岛看海是不错！可是出家人游泳成何体统？”红袖也在兰苕双手压肩之下哼道：“出家人捉鱼更不行吧？”绿袖道：“莫说捉鱼，就是捉虾，捉螃蟹，捉青蛙，一概不行啊！”红袖道：“男出家人做这些都不好啦，更莫说女出家人……”绿袖道：“是啊，咱们只见过渔家姑娘下水游泳捉鱼拾贝采珠的，哪里见过尼姑道姑也下水游泳摸鱼追蛤蟆不亦乐乎的？”说得蕙草兰苕都笑得前仰后合，快压不住了。

吉义抱手道：“我本来想，出家人自得逍遥，而且不会惹人嫉恨，有何不好？我牛兄前半生杀人不眨眼，自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无贪无嗔，其心离极乐世界不远矣！”

绿袖道：“那也是他前半生风云过啊！”红袖道：“要是一开始就做活佛，那一辈子也无味得紧了不是？”蕙草道：“两根小骨头这些话可说得不差。”兰苕道：“吉哥哥莫要强人所难。”

吉义道：“也是。人各有志，果然不可强求。”转对三阳公主道：“实在不爱出家的话，要不我许你们自由好了。公告天下就说，将你们三个前朝公主废为庶民。实则给你们自由，也不会惹人嫉恨，如何？”

三阳公主还没吱声，蕙草急道：“吉哥哥这又是馊主意了！人家再穷也是皇女，其实并没有尝过真正的穷苦日子！我还算了解一些她们，虽不巴望金玉满堂花天酒地，可也不想过平民百姓那种汲汲营生的日子啊！”转对三阳公主道：“你们说是不是？”

三阳公主都点下头去。杨琪道：“是，我们再穷也算不上穷，我们见过许多真正的穷人，唉，那样的日子可够愁人的！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们也是知道的。”杨珂道：“我们委实吃不得那样的苦。”杨璃道：“生在平民家还没办法，只好过那样的日子，可是我们生来本来是锦衣玉食的……”

吉义道：“你们做平民也不会是真穷……”绿袖接口道：“我们蕙草姐姐兰苕姐姐自然会接济你们！”红袖道：“不嫌弃的话，奴的月钱也可以分给你们呀！”绿袖道：“对了！在下可喜欢像你们三姑娘这样可喜的人儿了！……不对，不止三姑娘，三位姑娘都很好，哈哈哈！在下好歹也是御外甥女公主，也有一个县的封地，虽然也不是实封，大概吉哥哥怕在下有了大钱就去遂行大志……哈哈哈！总之月钱还是不缺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嫌弃的话来一起花。”

说到这里，蕙草解除镇压，一脚再把绿袖踹了出去：“小绿莫盘算了，这都不是她们想要的日子！谁想寄人篱下，跟你们两根小骨头混日子啊？”兰苕笑道：“就是说。没准哪天小绿真要遂行大志，把她们卖了就惨了。”说着也把红袖轻轻踹了出去。绿袖爬起来叫道：“何惨之有？史书记载，先朝有个亡国的皇后，做了那个行当都美滋滋地说，从前身为皇后之乐，还不如如今身为那个、那个之乐！那个碧、碧、碧……咬……”说着怕打没再说下去，赶紧滚得更远了。

三阳公主刚开始听不懂，细细一想都红了脸。杨璃胆子大，握起拳头问蕙草：“我们亡国的公主，要是打你们新朝的公主，不会被处死吧？”蕙草道：“不会。不但不会处死，还会被新朝宫中手握实权的九嫔之首蕙草姑娘嘉许，重重有赏。”杨璃听了转头就要去追打绿袖。杨琪、杨珂忙拉住杨璃，不许去惹事情，毕竟三姐妹还是等待发落的俘虏。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一个出路容易，而且结果最好。兰苕等了半天不见别人说这个出路，就自己开始说出来：“三位妹子，你们也当知晓，历来亡国公主，太好的下场难求。差的，沦落风尘者有之，做人奴婢者有之；中的，或出家，或隐匿民间，或匹配将士；好的，也不过是被赐给公侯为妾，譬如‘破镜重圆’故事，那位才色双全的公主，就成了一位封邑三千户、实封一千户的国公重臣之妾。如果是被皇帝看上，也有成为皇帝妃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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