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升的这番胡诌八咧竟把村子里的一些老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打那以后,刘麻子就摇身一变,成了双水村最“神秘”的人物。暗地里,有些村民对他的敬畏甚至超过了村干部。
新“上任”的刘玉升很快就开始“行医”。也是凑巧,治好了几个人的小毛病,名声就这么传开了。连外村都有人偷偷来请他“看病,搞得石圪节医院的病人都少了不少。
除了躺在炕上“托梦治病“,他还给人看手相算命。据他说,连公社主任徐治功都偷偷来找他算过仕途,当然,徐治功本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后来徐治功仕途不顺,在刘玉升嘴里就成了“不听神仙言,吃亏在眼前“的活例子,反倒更添了他的“神通”。
这些传闻孙玉厚都听说过,此刻他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夜色里,心里七上八下。明知道这是迷信,可为了让老母亲安心,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请这位“黑虎灵官”了。
在陕北这片苍茫的黄土地上,神奇的事情总是不胫而走。刘玉升那些信口胡诌的话,偶尔竟能歪打正着,这让他的“神通”在四里八乡越传越玄乎。有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见这行当来钱快,都想拜他为师。可刘玉升精得很,死活不肯把这“绝活”传给别人。
自从刘玉升自称和阎王爷攀上关系后,村里那些迷信的婆姨老汉见了他都绕着走。邻居田海民虽然不信这套,可他婆姨银花怕得要命,最后两家只好在院子中间垒起一堵墙。从此刘玉升那两孔破窑洞越发显得神秘,平时连个串门的都没有。
这天孙玉厚踏进刘家窑洞时,刘玉升正盘腿坐在后炕上抽纸烟。昏暗的油灯下,他婆姨和六个衣衫褴褛的娃在前炕抢食,窑洞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孙玉厚说明来意后,刘玉升眯着眼琢磨了半天,最后推脱说:
“你家里有玉亭在,我不好亲自去。这么着,晚上你们睡觉时别关门,我用魂儿去瞧瞧。”
当晚孙玉厚老两口蒙着被子等了一宿,除了夜风吹动门板的声音,啥也没等着。第二天老太太的病更重了,孙玉厚只好又去请刘玉升,再三保证孙玉亭不会知道这事。
刘玉升这才磨磨蹭蹭地跟着来了。他穿着那件用麻绳缝补的破棉袄,腰间系着五颜六色的布条,活像缠了条花蛇。在麻油灯下,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白面条,把个黑麻子脸都吃出了油光。
酒足饭饱后,刘玉升开始作法。他先让孙玉厚在门背后点燃高粱杆,又含了口水“噗“地喷灭。接着他倒退着爬上炕,连鞋都不脱,嘴里念念有词:
“这窑洞上头埋着只白狗精,成精多年了......”
突然他“咚“地栽倒在炕上,浑身僵直,口吐白沫,拳头攥得咯咯响。孙玉厚老两口吓得缩在窑洞后头,只听他大喊:
“小鬼!快把白狗精收回去!”
刘玉升一只手在炕席上乱抓,猛地朝窗户扬了几把沙子,打得窗纸啪啪作响。
老两口看得目瞪口呆——这刘玉升果然通神,光炕席上都能抓起沙子!
其实这刘玉升棉袄里藏着个暗袋,早就装好了沙土。他装神弄鬼地折腾了半天,最后直挺挺地躺着,朝窑顶大口吹气,那架势活像田福堂犯肺气肿。
等戏演够了,刘玉升才“醒”过来,盘腿坐在炕沿上,有气无力地说:
“我刚下了一趟阴曹,阎王爷说天明了派四个小鬼来捉妖......”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脏兮兮的布口袋。孙玉厚老婆赶紧装了两升麦子,又加了块红布。
刘玉升假意推辞:“都是乡里乡亲的,本不该收......可这是阴间的规矩。”
他边说边把东西揣进怀里。临走还嘱咐要用白面捏两个猪像,天亮前送到河湾里供奉。
孙玉厚老两口连夜用一斤白面捏了俩猪像,烤得焦黄喷香。天蒙蒙亮时,孙玉厚按吩咐把供品放在河边的石头上。他前脚刚走,刘玉升后脚就来把面猪揣走了——他家那六个“小白狗精”正饿着肚子呢。
说来也巧,老太太第二天早晨果然说肚子好些了。可到了中午,病情突然加重,疼得在炕上打滚。孙玉厚这才慌了神,赶紧和弟弟把老人送到石圪节医院。
医生检查后开了几片驱蛔灵,老太太吃了药,屙出几条蛔虫,肚子立刻就不疼了。
这场闹剧在双水村成了笑谈。但奇怪的是,经过这事,刘玉升的“神通”反倒传得更远了——毕竟,人家可是能让白狗精都惦记着要吃供品的神人呐!
这事儿在双水村很快就传开了,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其实,村里但凡脑子清醒点的,谁不知道刘玉升是个什么货色?
他那套装神弄鬼的把戏,也就糊弄糊弄那些上了年纪、一辈子没出过山沟沟的老头老太太。
田间地头,河畔树下,人们凑在一起,少不了要拿这事说道说道。
“听说了没?孙玉厚家前几天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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