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斟酌着语气,选择着恰当的词语,轻声说道:
“向前得知你受的委屈后,做了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他动用了一些关系,让孙少安为他的行为付出了终身难忘的代价。
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太正当,但润叶,你要明白,一个男人得有多爱你,才会在明明已经失去你的情况下,仍然不惜沾染污秽,只为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他可以接受你不爱他,可以放手让你去追求幸福,但他绝不能容忍任何人让你受委屈。”
茶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田润叶的脑海中闪过孙少安如今落魄狼狈的模样,再想起李向前每次见她时那小心翼翼的眼神,一阵尖锐的心痛猛地攫住了她。
出乎叶晨意料的是,田润叶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震惊或道德上的谴责。她的眼圈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是因为愤怒或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深切的心疼。
“这个傻子……”她哽咽着低语,声音颤抖,“他何必……何必为了我这样的人……”
在这一刻,她突然看清了一切。那个看似温吞懦弱的男人,实则有着最执拗的守护。他爱得如此卑微,却又如此霸道——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可以不幸福。但凡有人破坏了你的幸福,我必将不惜一切代价讨回公道。
这种近乎偏执的守护,让田润叶的心防彻底崩塌。她没有像那些自命清高的人一样指责手段的不光彩,反而更加痛恨自己的盲目。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追逐一个虚幻的影子,却对身边这个用生命爱着她的男人视而不见。
所有的犹豫、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她突然站起身,泪水终于决堤:
“叶老师,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困在过往伤痛中的怨妇,而是一个终于看清了真心的女人。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立刻见到那个傻男人,用余生去补偿他这些年默默付出的一切。
窗外的夕阳正好,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一次,她终于要走向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自打父亲李登云调到市里工作,李向前听从了父亲的建议,将经营得有模有样的修车铺交给了亲手带出来的徒弟打理,自己则成了父亲的专职司机。这个决定,既有为父亲分忧的考量,也未尝不是想用忙碌冲淡心底那份无处安放的情感。
这日,他将父亲送回市里的家属院,仔细将车停稳在院内的停车场,一天的公务便算结束了。母亲在窗口喊他回家吃饭,他只摆摆手,推说约了朋友。其实哪里有什么约会,他只是推着那辆半旧的自行车,准备回自己租住的小屋。
尽管家属院房子宽敞,家里也绝不差他这一双筷子,李向前却固执地不愿再搬回来长住。经历过一次婚姻,无论结局多么不堪,他终究不再是那个可以心安理得躲在父母羽翼下的“乖宝宝”了。那份失败的婚姻,像一道深刻的烙印,逼着他必须独立,必须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哪怕那个空间简陋而冷清。
他刚蹬上自行车,驶出家属院大门,混入傍晚稀疏的车流,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唤,清晰得让他心脏骤停:
“向前!”
那声音……是润叶?!
李向前猛地捏紧了刹车,车轮在地上摩擦出轻微的声响。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动作迟缓地、近乎僵硬地转过身。夕阳的余晖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看清了站在不远处人行道上的那个身影——真的是田润叶!
她穿着一件素色的外套,站在那里,神色复杂,有犹豫,有歉然,似乎还有一丝他不敢深究的温柔。她看着他,嘴唇微动,声音比刚才更柔和了些:
“向前,陪我走走吧。”
李向前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推着自行车,走到她身边,然后默默地跟着她的步伐。两人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时间,只有自行车轮轻微的转动声和彼此的脚步声。
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两人。最终还是田润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看着李向前,目光直视着他那双带着困惑与期盼的眼睛,轻声问道:
“向前,你那天说的……要和我复婚,还算数吗?”
“轰”的一声,李向前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什么重物击中,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僵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田润叶。这……这是真的吗?他是不是白天太累,出现幻觉了?还是在做梦?他下意识地、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也瞬间意识到——这不是梦!
巨大的狂喜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防备。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连声回答,生怕晚上一秒,这个机会就会溜走:
“算数!算数!永远都算数!润叶,我……我说的话永远都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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