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一日,纪家往李家铺房,挂帐幔,铺设房奁器具、珠宝首饰等动用物品,派两个亲信妇人与从嫁女使看守新房,不令外人入房。
“夜色催更了,怎么还不睡?”李持隅提着酒壶走进暄和居。
“睡不着。”李持安自然而然接过递来的酒壶,拔下酒塞,饮了大一口,酒性浓烈,差点呛到,“这酒真烈!”
“易醉扶头酒,当然烈了,多饮几口,醉了就能睡过去了。”李持隅撩袍在一旁坐下。
“哥,我还以为你是过来劝我别紧张的,”李持安摇了摇酒壶,轻声一笑,“原来想让我一醉到天亮。”
李持隅拿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头,温声笑道:“一回生,二回熟,还紧张什么呢。”
李持安抖掉大哥的手,“不一样的,第一次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听从安排。”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成亲,娶我心爱的姑娘。”薄唇勾起浅笑如春温。
“二弟。”李持隅气定神闲地从衣襟里掏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什么?”李持安拿过定睛细看青皮册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忙塞回去给大哥,耳朵不觉生热。
大哥这个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居然给他一本春宫图!
栩栩如生,恍若真人!
“我不需要,这种事……男人天生就会。”
但他真不需要。
虽然没尝试过,但他会!
李持隅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无师自通,不代表你能做的好,做得不好的话,新娘子是嫌弃的。”
“……真的?”李持安舌头有点打结。
他大哥一点都不害羞的?
大哥老成持重,是这个意思?
李持隅郑重其事地点头。
李持安沉吟良久,想到明天早晚上的花烛夜,还是决定要虚心学习一下,遂伸出手,颤声道:“哥,给……我吧!”
已婚男人有经验,得吸取!
此时他两颊如火灼烧,可能是扶头酒烧的!
·
清晨,李家祢庙。
“绎儿,今日成婚,家堂并祖宗面前,要拜一拜,告知先祖,祈求新福。”
李烨一身盛服,头发梳得板板正正,神情和他的头发一样板正严肃。
“是,爹。”
李持安低声应下,上到香案前拿了香,点燃后,走到祖灵位面前,躬身把香插入香炉中,而后跪下在蒲团上,俯身叩拜。
直身后,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恭敬道:“满门先贤请听。李绎成人,今朝娶妇。四季八时,不断香烟。告知神圣,万望垂怜。结缡娶妻,理之自然。吉祥如意,夫妇双全。无灾无难,永保百年。”
叩拜后,李持安提袍而起,唇畔浅笑,显得他神采奕奕。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李烨握拳捶了捶儿子的肩头,“好小子,不错,精神头儿够好的。”
“爹,轻点儿,”李持安嘻嘻一笑,“疼!”
李烨呲得一笑,“臭小子,爹能使多大劲儿啊。”
老爹多日阴沉的脸终于笑了,李持安不觉眉宇轻扬。
老爹疼爱他,怎么可能会在他的婚礼上板着脸呢。
李持安收敛喜悦,一本正经地看向老爹,“爹,以往是儿子不懂事,总给您和娘添麻烦,让您和娘受累受苦了。”
“对不住啊,您能原谅儿子吗?”躬身抬手,向父亲作了长揖赔罪。
李烨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眼眸有点雾蒙蒙的。
这个孽障从小顽劣到大,他和他娘操碎了心,他是从不指望这个孽障能体会到他们当父母的辛苦的。
“父子间说这话做什么,怪煞人的。”李烨伸手扶起儿子,脸上生出笑意来,“你和你大哥好好的,能过得开心幸福,爹就心满意足了。”
厅堂,举行醮仪。
醮仪,是父辈为即将迎娶或者出嫁子女举行的祝福仪式。
李持安一袭公服,从西阶步入堂中,立于父亲李烨面前。
主持醮仪的赞者朗声道,“跪!”
李持安屈膝跪下,神色恭敬。
“拜!”
李持安俯身一拜,头至地面。
赞者倒了一盏酒端过来,“二公子,接酒,敬你的父亲。”
李持安直起身体,接过赞者端来的酒,微躬身体,双手端着那盏酒递给父亲,“父亲。”
李烨接过饮罢,将酒盏搁在案上,温声祷祝。
“吾儿成婚,为父祝愿。执宪中朝,剖符名守。配作此牧,频显烦授。”
一旁看着的孟之织忽然生出一股落寞感,忍不住低声嘀咕。
“你成婚拜的是你爹,你弟成婚,拜的还是你爹,这醮仪怎么就不能拜母亲呢?”
“娘,这是礼之传承。”李持隅温声提醒。
“不合时宜,就得改呀。”孟之织弯下嘴角,幺儿明明是她养大的,跟她也最亲,就应该在醮仪拜拜她呀。
牢骚发完,小儿子已经起来,恭恭敬敬地听他老爹的吩咐。
李烨道:“躬迎嘉偶,厘尔内治。”
李持安作揖:“敢不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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