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空气凝固了。
陆文渊那句话说完后,时间仿佛静止了。窗外的风声停了,墙上的挂钟停了,连呼吸都停了。林晚月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下都撞得生疼。她看着陆文渊,看着那张苍老而疲惫的脸,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没有。陆文渊的眼神只有沉重的、几乎要把人压垮的悲哀。
“您说什么?”陆北辰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您再说一遍。”
陆文渊缓缓坐回椅子,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良久,他才重新抬起头,看着陆北辰,也看着林晚月,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说,你们的母亲,秦素心,是被陆家害死的。”
“不。”陆北辰猛地站起,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可能。我母亲1976年病逝,病历、死亡证明都有。怎么会是被陆家害死?”
林晚月也站了起来,但她的腿在发软,不得不扶住桌沿才站稳。她想起了母亲留下的那封信,想起了秦卫东的话,想起了三岔河那个瀑布后的岩缝。所有的线索在脑子里飞速旋转,最后拼凑出一个可怕的轮廓。
陆文渊没有立即回答。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老旧的铁皮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叠发黄的信纸。最上面的那封信,字迹林晚月认识——是秦素心的笔迹。
“1976年春天,”陆文渊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素心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了。不是病,是**。她来找我,给了我这封信,说如果她出了意外,让我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她的孩子。”
他把信推到两人面前。陆北辰颤抖着手拿起来,林晚月凑过去看。信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眼睛上:
“给我的孩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不要难过,这是妈妈自己的选择。
1972年三岔河考察队发现的东西,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危险。那不是普通的矿产,而是一种具有强烈生物活性的放射性物质。它可以用于医疗,也可以用于制造生物武器。
妈妈把真正的检测报告藏起来了,因为我知道,一旦这东西被某些人掌握,后果不堪设想。但现在,那些人找到了我。他们要我交出报告,要我说出样本的位置。
我不能给。给了,就是对国家的背叛,也是对当年一起奋斗的战友们的背叛。
所以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死亡’。伪造死亡,隐姓埋名,把秘密带进坟墓。这样,那些人就会放弃追查,你们才能安全。
但妈妈要告诉你,害我的人,是陆家内部的人。不是振华,他是一个好人,他是真心爱我的。害我的人,是那些想要用三岔河的秘密换取利益的人。
孩子,如果你有能力,查清楚这件事。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不让更多人受害。如果没能力,就忘记这一切,好好活着。
妈妈永远爱你。
素心
1976年3月10日”
信到这里结束了。信纸上有几处水渍晕开的痕迹,像是写信人滴落的眼泪。
陆北辰的手抖得厉害,信纸在他手中哗哗作响。林晚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再慢慢睁开。
“陆家内部的人……”陆北辰的声音冷得像冰,“是谁?”
陆文渊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眼中布满血丝:“是我的二弟,陆文博——陆明远的父亲。”
这个名字像一个重锤,砸在两人心上。陆文博,陆文渊的亲弟弟,陆明远的父亲,陆家曾经的核心人物之一,十年前去世了。
“他……为什么?”林晚月问出这个问题时,声音在颤抖。
“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在家族里更有话语权。”陆文渊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1976年,改革开放还没开始,但有些人已经嗅到了机会。陆文博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三岔河的秘密。他找到素心,想用那些样本和境外势力做交易。”
他顿了顿,继续说:“素心拒绝了,并且警告他,这是叛国。陆文博恼羞成怒,威胁要对她不利。素心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就找到了我。”
陆文渊看着陆北辰:“那时候你才一岁多,振华在部队,常年不在家。素心把你托付给我,说如果她出事,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然后她就……‘死’了。”
“那场火。”陆北辰忽然说,眼神锐利,“1976年3月15日,上海那家医院的火灾,烧毁了‘林素琴’的病房和所有病历。那不是意外,对不对?”
陆文渊点头,眼神里有深深的痛苦:“是陆文博安排人放的。他以为这样就能销毁所有痕迹,让素心彻底消失。但他不知道,素心早就有所准备——她提前离开了病房,用一个因急性肺炎去世的女病人的尸体替换了自己。那个女病人叫林素琴,26岁,上海知青,无亲无故。素心借用了她的身份,也借用了她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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