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学家艾拉继承了一支古老铜哨。
首次吹响祈晴,小镇却因集体焦虑引发四十五度极端高温。
第二次试验性祈雨,哨声竟放大街头流浪汉的绝望,招致百年一遇的洪涝。
当她躲进地下室第三次吹响祈求微风时——
窗外呼啸的狂风突然沉寂。
紧接着数千片玻璃窗同时炸裂。
原来整座城市的压抑情绪被哨声拧成了次声波海啸。
遗产律师的信封薄得像一片枯叶,里面的内容却沉重得让艾拉几乎握不住。姑妈玛乔丽,那个独居在偏僻海边悬崖小屋、被小镇居民私下称为“疯风女巫”的老人,到底还是没熬过这个冬天。留给艾拉的遗产清单短得可怜:那幢常年被海盐侵蚀、木板吱呀作响的老屋,一堆气味刺鼻的草药罐子,以及——一项“特殊物品”。
艾拉开车穿过阴雨连绵的州际公路,抵达时,小镇正被一种灰蒙蒙的、令人窒息的湿雾笼罩着,像是天空垮下了一块脏兮兮的棉絮。老屋里的空气凝滞着尘埃、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草药余韵。律师指给她看那个上了锁的桃花心木匣子,说是姑妈临终前特别嘱咐要交到“那个搞科学的小姑娘”手里。
艾拉,气象学博士,此刻对“疯风女巫”的遗物只有疲惫和一丝不耐。她用螺丝刀撬开了那把脆弱的锁。匣子里衬着褪色的天鹅绒,中央静静躺着一支哨子。它不是体育教练那种闪亮的金属哨,而是一支古老的、表面覆盖着厚重绿锈的铜哨,形状古怪,吹口处缠绕着一圈似乎是人发编织的暗色细绳。哨子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姑妈癫狂潦草的字迹写道:“小心吹响它,孩子。它只听心的声音,却放大万物的情绪。”
科学家的本能让她嗤之以鼻。荒谬的迷信。但或许是连日的阴郁让人烦躁,或许是职业性的好奇,她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支铜哨。触感冰凉,上面的绿锈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她犹豫了一下,将吹口凑近嘴唇。
她没有许愿,只是带着一丝嘲弄和试探,轻轻送出一口气。
没有声音发出。
至少,没有她听觉范围内的声音。但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却从哨体传出,顺着她的牙齿、颌骨,直抵颅腔深处。与此同时,窗外那连绵的、沙沙作响的雨声——停了。
不是逐渐变小,而是像被人用巨斧一刀切断般,骤然停止。
艾拉猛地抬头看向窗外。笼罩小镇数日的厚重雨云,正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速度疯狂退散,像是倒放的录像带。短短几十秒内,天空变得如同擦洗过的蓝宝石,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将老屋地板烤出亮斑。
艾拉愣住了,心脏狂跳。巧合?一定是巧合!某种罕见的气象突变恰好被自己撞上了。她冲出门,看到邻居们也纷纷走出门廊,脸上带着困惑和短暂的惊喜,抬头望着久违的蓝天。
但惊喜很快变质。
阳光变得越来越毒辣。温度计的水银柱像发了疯似的往上蹿。三十度,三十五度,四十度……小镇的天气应用发出刺耳的极端高温警报。湿度在急剧下降,空气变得干燥灼热,吸进肺里都带着痛感。草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卷曲。远处森林传来火警的鸣笛——自燃了。
人们最初的喜悦被惊愕取代,继而变为深深的恐惧。空调外机轰鸣着,纷纷因为过载而罢工。社交媒体上充斥着焦虑的询问和不安的猜测。这种高温太不正常了,太诡异了!一种无声的恐慌在小镇居民之间蔓延,像是无形的瘟疫。
艾拉躲在老屋里,汗水浸透了她的衬衫。她看着温度计最终定格在四十五度的恐怖数字上,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无声的哨鸣。她想起了姑妈的警告——“它放大万物的情绪”。祈晴的愿望,被小镇居民对异常天气的惊愕和恐惧……无限放大了?一个冰冷的念头攫住了她。
几天后,高温依旧肆虐,土地龟裂,河流水位骤降。政府发布了限水令。小镇居民的情绪从恐惧变成了焦灼和绝望。艾拉看着窗外被烤得扭曲的空气,内心充满了负罪感和一种想要纠正错误的疯狂冲动。也许,也许一次小小的、可控的降雨能缓解旱情,也能验证她的猜测。
这一次,她选择了深夜。她驱车来到小镇边缘的废弃货运站,这里远离居民区,只有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蜷缩在纸板箱搭成的窝棚里。她想着,人少,情绪干扰应该也少。她想要的是细雨,温柔的、滋润的细雨。
她深吸一口带着灼热尘埃的空气,再次吹响了铜哨,心里拼命想着:“雨,一点点雨就好,降温,细雨……”
无声的震动再次穿透她的颅骨。
几乎在瞬间,废弃站场上空,一小片乌云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凝聚,漆黑如墨,低低地压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土腥味。
一个蜷缩在破毯子里的老流浪汉被惊醒,他抬头看着那片诡异低垂的乌云,眼中不是期待,而是深深的、被生活折磨得麻木的绝望。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下吧……下吧……淹死这一切……把这该死的世界全冲走算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