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永无止境地敲打着“雾铃镇”的窗棂,仿佛天空也在为这座小镇永恒的哀伤而哭泣。在镇子边缘一栋墙纸剥落的老房子里,十六岁的莉莉安·克劳馥正试图从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中挣脱。她的双胞胎姐姐,伊莎贝拉,在一个月前的一场暴雨夜,失足从学校后山的悬崖跌落,尸体三天后才在汹涌的河流下游被找到。官方结论是意外,但莉莉安始终无法接受。她们是镜像双胞胎,共享着超越言语的微妙感应,伊莎贝拉坠落前那瞬间撕裂般的恐慌和剧痛,至今仍不时在莉莉安体内隐隐作痛。
父母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整个家像被抽空了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莉莉安唯一的精神寄托,是偷偷藏起来的、伊莎贝拉生前最珍视的那本皮革封面的日记本。伊莎贝拉性格活泼外向,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莉莉安则安静内向,是姐姐身后永远的影子。她渴望了解姐姐光彩生活下不为人知的秘密,仿佛这样就能让姐姐的一部分继续活在她身边。
日记本里记载的大多是少女的心事、梦想和对未来的憧憬,字迹飞扬,充满了生命力。但在伊莎贝拉去世一周后,一个雨夜,莉莉安像往常一样翻阅日记时,发现了异常。在一页描述伊莎贝拉偷偷喜欢上高年级一个叫利亚姆的男生的内容下方,原本的空白处,浮现出了一行新的字迹。
那字迹与伊莎贝拉平时的笔迹极其相似,但更加潦草、用力,仿佛是用尽最后力气刻划出来的,墨水的颜色也更深,近乎褐色:
“他不配。他抽屉里有别的女孩的情书。”
莉莉安吓了一跳,猛地合上日记本。是幻觉吗?是过度悲伤产生的臆想?她心脏狂跳,仔细检查那页纸,纸张没有任何异常,字迹像是原本就印在上面的。她试着用橡皮去擦,字迹纹丝不动。
接下来的几天,莉莉安心神不宁。她偷偷观察那个叫利亚姆的男生,他看起来阳光开朗,不像姐姐描述的那样不堪。但那行字迹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几天后的深夜,莉莉安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刺痛惊醒。痛楚来自她的右手腕,位置恰好是伊莎贝拉跌落时,被岩石划开致命伤口的地方。疼痛持续了十几秒,才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冰冷的麻木感。她惊恐地打开台灯,手腕皮肤光滑完好,没有任何伤痕。
鬼使神差地,她再次拿出了伊莎贝拉的日记本。翻到最新出现字迹的那一页,发现下面又多了几行字,更加急促,甚至带着一种怨毒:
“你不信我?去证实它。体育课更衣室,他的储物柜,底层。把那粉色的信封拿来。烧掉它。”
莉莉安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太诡异了!姐姐……是姐姐在通过日记和她说话?可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偷东西?这根本不是伊莎贝拉的性格!
强烈的抗拒感让她决定无视。但第二天体育课后,当她路过男生更衣室门口时,那种手腕的剧痛再次毫无征兆地袭来,比上一次更猛烈,像是有无形的刀片在反复切割她的韧带。她痛得几乎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运动服。疼痛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在她几乎要晕过去时才停止。
周围同学投来诧异的目光,莉莉安勉强支撑着站起来,脸色惨白。她逃回空无一人的教室,颤抖着拿出日记本。果然,空白处又出现了新的字迹,冰冷而强硬:
“疼痛是提醒。完成它,否则下次会更久。”
恐惧和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淹没了莉莉安。她不再怀疑这不是幻觉。某种东西——也许是伊莎贝拉充满怨念的灵魂,也许是日记本身成了某种邪恶的媒介——正在强迫她行事。拒绝的代价是承受姐姐死前遭受的创伤痛苦。
在极度的恐惧和一种扭曲的、想要平息疼痛的渴望驱使下,莉莉安趁着午休无人的间隙,像个小偷一样溜进了男生更衣室。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她找到了利亚姆的储物柜,用发卡颤抖地撬开简单的锁,在底层确实发现了一封装在粉色信封里的情书。她看也没看,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塞进口袋,逃也似的离开。
回到家,她将自己反锁在房间,用颤抖的手点燃火柴,将情书烧成了灰烬。看着火焰吞噬掉那抹刺眼的粉色,她感到手腕的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肮脏的负罪感。
日记上浮现出新的字迹,带着一种近乎满意的语气:
“很好。第一个考验。伊莎贝拉需要公正。”
但这仅仅是开始。从此,莉莉安陷入了可怕的循环。日记上的“指令”越来越频繁,要求也越来越阴暗:偷偷剪坏一个曾和伊莎贝拉有过争执的女孩的舞会礼服;在老师的茶杯里放入导致轻微腹泻的药粉;甚至有一次,要求她深夜去墓地,从伊莎贝拉的墓碑前取回一件“属于她的东西”。
每一次拒绝,都会引发身体相应部位的剧痛——有时是脚踝(对应伊莎贝拉坠崖时的扭伤),有时是肋骨(对应撞击岩石的骨折),有时是冰冷的窒息感(对应溺水)。疼痛一次比一次剧烈,持续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莉莉安的身心被折磨得千疮百孔,她变得消瘦、神经质,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在学校里的行为也变得古怪,开始疏远所有朋友,活得像一个惊弓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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