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玱玹便早早来到了俞府。
正午时分,日头正盛,俞府后院早已被装点得雅致动人。
阿茵吩咐侍女们将宴席设在临水的静园,园门外铺就了一条蜿蜒的花径。
各色鲜妍的花瓣层层叠叠,微风拂过,暗香浮动。
恰在此时,玟小六如约而至。
他身着常穿的粗布衣衫,晃悠悠地走来,目光触及那条铺满繁花的小径时,脚步猛地顿住。
阿茵闻声迎出,笑靥如花:“玟医师来啦!快请进,宴席已经备好了。”
“好,好。”玟小六搓着手,兴致勃勃地跟着阿茵和涂山璟穿过几重回廊,踏入那处静谧的园中。
园内碧水潺潺,亭台错落,石桌上早已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与佳酿。
见玱玹早已在座,玟小六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熟稔的笑意,拱手打招呼:
“轩老板也在啊。”
“是啊,玟医师。”玱玹起身相迎,笑容温和,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席吧。”阿茵含笑招呼。
席间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玟小六说起清水镇的趣事,引得众人笑声不断。
玱玹则讲述游历大荒的见闻,言语间不时留意着玟小六的反应。
涂山璟安静地坐在阿茵身旁,偶尔为她布菜,目光始终温柔。
酒足饭饱后,侍女们撤去残席,园中只剩下四人。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玟小六正想开口告辞,却见阿茵抬手,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了整个园子。
“这是做什么?”玟小六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警惕地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素来谨慎,这般突如其来的禁制,让他本能地感到了威胁。
“没什么,只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听见我们接下来的对话。
玟医师,今日请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想同你说。”
“什么事?”玟小六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的警惕更甚,仿佛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兽,随时准备逃离。
“你别紧张。”阿茵柔声道,目光转向玱玹,与他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是轩老板,有一样东西想拿给你看。”
“什么东西?”
玱玹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锦盒之内,一条雪白的狐狸尾巴静静躺在其中。
当那狐狸尾巴映入眼帘的刹那,玟小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条尾巴,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克制住想要失态的冲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给我看这个…干嘛?”
玱玹看着他强忍情绪的模样,心头一阵抽痛,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不是玟小六,你是皓翎玖瑶,是我的小夭。”
“什么皓翎玖瑶,什么小夭!”
玟小六猛地拔高了声音,眼底的慌乱被一层强硬的抗拒取代,他连连摆手,转身就要走。
“我不认识,你们认错人了!好了,我要回去了!”
“小夭!”玱玹嘶吼出声,眼眶瞬间红得吓人,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我是玱玹啊!我是你的玱玹哥哥!你看看我,你不认得我了吗?”
那一声“玱玹哥哥”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玟小六层层包裹的伪装。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脚步再也迈不动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灼热得发烫,却被他死死忍着,不肯让其落下。
他背对着玱玹,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依旧倔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人,你们别再逼我了。”
“我有东西给你听。”阿茵轻声说道,从怀中取出一枚莹白的留声海螺,递到玟小六面前。
玟小六迟疑地转过身,眼底满是不解与挣扎,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枚海螺。
“你放在耳边。”阿茵说着,指尖凝聚起一缕灵力,缓缓注入海螺之中。
玟小六依言将海螺贴在耳畔,起初只是一片寂静,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愧疚:
“小夭,我的女儿...父王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当年未能去玉山接你,是父王此生最大的遗憾...”
是皓翎王的声音!
那声音时而哽咽,时而深情,诉说着数百年来深藏的父爱。
玟小六的神情从最初的疑惑,渐渐变为震惊。
他听着听着,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来,肩膀不住地颤抖。
待声音停止,他仍保持着那个姿势,久久不能平静。
“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阿茵轻声说道。
玟小六这才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她。
阿茵伸出手掌,灵力在掌心流转,幻化出各种小动物的影像——有调皮的小狐、温顺的白兔、灵动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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