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海面泛着粼粼波光,相柳与阿茵并肩立在礁石上。
“要不要随我去海底看看?”相柳望着漆黑的海面,“那里的景色,与陆上截然不同。
有发光的珊瑚丛,有鲛人唱歌,很美。”
阿茵连忙摇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不了吧,我…我有深海恐惧症!”
“深海恐惧症?”相柳微微蹙眉。
“是啊。”阿茵望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水,声音都发颤:
“我之前掉进奈何都吓个半死,更何况是深海了。
现在又是深夜,我…还是不去了。”
“奈何?”相柳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你怎么会掉进奈何?”
“很早之前的事了。”阿茵含糊其辞。
见她不愿多说,相柳也不再追问。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在夜色中蔓延。
他转身跃入海中,银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许久之后,海面再次破开,相柳手持一枚流光溢彩的海螺回到她面前。
谢谢。”阿茵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相柳却倏然收回手,背到了身后。
“恩?”阿茵愣住了,抬眸看向他。
相柳垂眸睨着她,目光带着审视:“你还没说,要这个做什么?”
阿茵正要开口,一阵海风吹过,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相柳见状,指尖轻点,一簇篝火在沙滩上燃起。两人在火堆旁坐下,暖意驱散了夜寒。
“我自有用处。”阿茵抱膝看着跳跃的火焰。
相柳看着她略显闪躲的模样,眼眸里的试探淡了些,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
他沉默了片刻,火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忽然问道:
“今日,你为何敢救我?你不怕别人知道你和辰荣义军有牵扯吗?”
阿茵闻言,有些疑惑地抬眸看他,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纯粹,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我们不是朋友吗?见你有难,出手相助不是很正常吗?”
“朋友?”相柳低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难以言喻的苍凉:
“世人光听见我的名字,便已是害怕得避之不及,你倒敢称我为朋友。”
他垂眸看着跳动的篝火,想起白日里士兵说的那些惧怕不屑的话,眼眸里掠过一丝晦暗:“谁不害怕我是妖?你,不是也怕吗?”
“我,我也不是说怕你,”阿茵解释道:
“我是单纯胆子小,怕的东西可太多了。怕黑,怕深海,怕打雷…但我从没觉得你是坏人。”
她认真地看着他:“你本是妖族,听璟说过,妖天生最喜自由。
你却愿意陪着辰荣义军同进同退,不离不弃。
这世间多少人嘴上说着仁义道德,却连你半分担当都没有。
你的品性,比许多自诩正道的神族都要好得多。”
相柳抬眸看她,篝火在他眼中跳跃,映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他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评价他——不是畏惧他的力量,不是鄙夷他的身份,而是真正看见了他的选择与坚守。
“你倒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他轻声道,语气中的寒意悄然消散。
“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
阿茵往火堆里添了几根灵力幻出来树枝,
“别人对你的解读,不过是基于他们自己的偏见和想象,又不是真正的你。”
相柳凝视着她被火光映红的侧脸:“世人都觉得辰荣义军蠢,明知不敌西炎,却偏偏不降,负隅顽抗,你怎么看?”
“他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多问题啊?”阿茵在心里嘀咕,有些摸不着头脑。
“宿主,”狐狐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他今日遭遇刺杀,心里定然憋闷,或许是想找个人倾诉,也或许…是在试探你。”
阿茵想起狐狐说过的相柳最终的结局,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她迎上他探究的目光,语气平静地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吧。
只要这个选择的后果,是自己愿意承担的,并且日后回想起来不会后悔,那就尽管去做就好了。”
“你不劝我们投降西炎?”相柳的声音陡然压低,眼眸里的光芒愈发幽深,那试探的意味几乎要溢出来。
今日刺杀他的必然是西炎的人,而清水镇新来的酒铺老板最是可疑。
阿茵与那人走得很近,这让他不得不防,相柳紧盯着她的表情。
“恩?劝你投降西炎?”阿茵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你们有你们的坚持,有你们守护的东西,旁人不该轻易干涉他人的命数。
而且,就算干涉了,该走的路,该经历的事,终究还是会回到正轨的。”
“你这话,倒也奇特。”相柳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笑意极淡,却如同冰雪初融,瞬间驱散了他周身的冷意,“不要轻易干涉别人的命数…有点意思。”
阿茵见他不再追问,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月已中天,夜色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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