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被夜风掀起一角,携着寒气卷入,却瞬间被涂山璟急促的脚步声踏碎。
一眼便望见榻上的身影,“阿茵!”他声音发颤,几乎是踉跄着扑到榻边,指尖悬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方,竟不敢轻易触碰。
仿佛稍一触碰,榻上之人便会化作泡影。
直到瞥见立在角落的相柳,他才勉强稳住心神,可话出口时,尾音仍抑制不住地发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茵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还是她…”
相柳斜倚在帐柱上,墨色眼眸掠过榻上之人,又落回涂山璟紧绷的侧脸,语气听不出情绪:
“这是她的事,等她醒后,你自己问她。”
“阿茵如何了?”
“你不是看见了吗?”相柳挑眉,语气平淡,“还昏迷着没醒。”
他看着涂山璟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心中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却又很快被他压下——他本就不该对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抱有期待。
涂山璟不再多问,掌心覆上阿茵的身体,柔和的灵力如春日溪流般缓缓渡入她体内。
月光透过帐缝洒进来,映得他眉宇间满是焦灼,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够了。”相柳终于迈步上前,抬手按住他的肩,力道不轻不重,恰好打断了灵力的流转。
“你是想让她醒来后,看见你虚弱的模样更担心吗?”他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涂山璟身体一僵,转头看向相柳,眼底带着未散的水汽,声音沙哑:“我想和她单独待会儿。”
相柳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墨色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羡慕…
他转身走向帐门,在帐帘落下的前一刻,终究还是顿了顿,却没回头,只留下一句极轻的话:“看好她。”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阿茵微弱的呼吸声。
涂山璟再也绷不住,眼泪毫无预兆地砸落在阿茵的手背上。
他颤抖着挽起她的衣袖,当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疤映入眼帘时,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那些疤痕盘踞在她原本光洁的肌肤上,像一道道无声的控诉,诉说着她为他承受的痛楚。
“为什么…”他哽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前世今生,为了我,你甘愿付出这么多…”
他俯身,额头抵着阿茵的手背,声音破碎不堪,“阿茵,是我不好,我不该对大哥掉以轻心,不该不设防…从而害了你。”
涂山璟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苍白的脸颊,眼泪却愈发汹涌:
“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我,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帐外,相柳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听着帐内隐约传来的啜泣声,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山间的薄雾,相柳便端着一碗清粥走进了营帐。
帐内,涂山璟依旧维持着与昨日无异的姿势,静坐在榻边,紧紧握着阿茵的手。
他原本清隽的容颜更显憔悴,唇色也因心力交瘁而显得有些苍白。
相柳看着他这般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将粥碗递到他面前,声音依旧是惯常的冰冷:
“你这样不吃不睡,她还没醒,你倒要先垮了。这里有粥。”
涂山璟闻声,缓缓转过头。
他的动作因疲惫而显得有些迟缓,但眼神在触及相柳手中的粥碗时,还是流露出真诚的感激。
他松开阿茵的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角,这才起身,微微欠身,嗓音带着沙哑:“多谢。”
相柳将一只粗陶碗递到他面前,碗里的粥清可见底,米粒稀疏。
涂山璟目光微动,他温和地双手接过,没有半分迟疑,很快便将粥用完。
即便饥肠辘辘,他的动作依然保持着世家公子的修养。
用完粥,他将空碗轻轻放在一旁,向相柳郑重道谢:“多谢。”
恰在此时,老军医提着药箱走了进来。涂山璟迅速起身让开榻前的位置。
军医仔细地为榻上的阿茵诊脉,帐内一片寂静,只有几人清浅的呼吸声。
涂山璟凝神屏息,目光紧紧追随着军医的手指,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良久,军医松开手,抚须沉吟道:“这位姑娘的体质确实异于常人,恢复能力之强,实属老朽平生罕见。”
他看了一眼满脸紧张的涂山璟,语气缓和了些许,“伤势虽还严重,脉象却已趋于平稳。估计再有个几日,就能苏醒过来了。
待她醒后,便可辅以汤药、药膏仔细调养,恢复起来应当会更快。”
“多谢医师!”涂山璟闻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些许,他郑重地朝着军医深深一揖,言辞恳切。
军医摆摆手,又看向涂山璟,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公子,你也听到了。
照顾病人非一日之功,你自己的身体也需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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