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赤水带着微凉的水汽,漫过青石板路,也漫进涂山璟新置的宅院。
朱红大门推开时,细碎的月光便顺着海棠枝桠倾泻而下,将满地落英染成银白。
阿茵的裙摆扫过阶前花瓣,鼻尖萦绕着清甜的花香,这宅子每一处回廊转折、每一方池沼布景,都像极了涂山璟待人的模样,妥帖又藏着心意。
涂山璟走在她身侧,广袖轻拂过垂落的花枝,花瓣簌簌落在他发间。
他特意提前两年寻遍赤水,才定下这处满栽海棠的宅院,从前来赤水都是住在赤水府,如今置下这方天地,只为她不必再看旁人脸色,不必在权贵府邸里敛着性子。
走到庭院中央那株最繁茂的海棠树下,他忽然停住脚步,月光恰好落在他眉眼间,褪去了平日的温和,添了几分郑重。
“阿茵,我有话同你说。”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天地只剩下他们两人。
阿茵心头一跳,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袖。
他从未用这般神情同她说话,连声音里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轻轻点头,声音微颤:“恩,公子,你说。”
“我自小在规矩里长大,我的言行举止、婚事前程,全是按照奶奶和母亲盼望的样子铺排。
我以为这辈子大抵就是如此,在涂山的责任里,做个合格的继承人。”
他顿了顿,目光柔和下来,像是透过夜色望见了初见的场景:“忽然有一日,我从西炎回青丘的路上,正沿着林间小径行走。
一个小笨蛋拿着根杆子,猛地从树林里跑了出来,隔着几步远朝我大喊‘小心蛇’。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她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
更糟的是,蛇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不过片刻,她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眼里的笑意暖得能化开月色,“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进了我的生命里。”
“她有时候迷糊,连路都分不清,却能在我看商路账目时,随口点出关键;
不认识大荒的文字,却能说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道理,讲些我从未听过的‘星辰大海’的故事。”
他往前凑近半步,声音轻却清晰,“起初只是觉得她有趣,鲜活。
后来晨起研墨,会想起她握笔的模样;夜里抚琴,清风穿堂而过,琴声里全是她的笑靥。
心里想的、脑中念的,便再也装不下旁人了。”
阿茵的呼吸渐渐急促,眼眶已经开始发烫。
她望着他,从最初的惊疑,到听见“装不下旁人”时的震惊,再到心头翻涌的震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
“我不懂她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涂山璟的目光里带着恳切,伸手想去碰她的发梢,又克制地停在半空。
“可我知晓,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她。少了她,海棠花再开也无香气,琴音再好也觉寂寥。
阿茵,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公子,你是说…”她的声音哽咽着,想问却又不敢问,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
“不要再唤我公子。”他轻声打断她,目光灼灼,“唤我璟。我是说,阿茵,我心悦你。”
这四个字说得无比清晰,像是经过千遍万遍的斟酌,“不是普通的喜欢,是魂牵梦萦,是身不由己。
看书时,每个字都在我眼前变成你的模样;抚琴时,弦上流淌的清风流水,全是你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阿茵,我此一生,从未如此想要靠近一个人,怕脚步太急吓着你;
也从未如此害怕唐突一个人,怕言语不当惹你烦。
今日见防风邶看你时的眼神,让我第一次尝到了惧怕的滋味。
我怕再等下去,便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我的心意,一刻也等不了了。
阿茵,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喜欢到每每见你,便觉春风满怀,院里的海棠、天边的明月,万物都不及你半分好;
喜欢到开始惧怕别离,哪怕只是分开一两个时辰,也会忍不住想你在做什么;
喜欢到开始贪求余生,想每日晨起同你看日出,夜里共你赏海棠,想把往后的岁岁年年,都分给你。”
“你,你,真的心悦我?”阿茵像是被惊雷击中,整个人微微颤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模糊了眼前的身影。
她不敢相信,这般清风霁月的青丘公子,会把这样重的心意,给了身份最普通的她。
“宿主,宿主~统统给你放个bgm就下线啦,你们好好聊哦~”软乎乎的小奶音突然响起,甜得像浸了蜜。
紧接着,悠扬的旋律便漫过庭院:“你拿什么,换这一爱难求,若无病弱,若永无苍老,又怎叫花火,孤身逐星斗…”
阿茵全然没听见音乐,只是定定地看着涂山璟,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他的衣摆上。
“是,阿茵,我心悦你。”涂山璟终于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痕,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颤,“此生只你一人,一生一世一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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