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瑞那次阁楼会面所带来的冲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陆深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后,终究缓缓沉入了水底。张瑞所描绘的那种建立在巨大谎言之上、却触手可及的“正常”温暖,对陆深而言,终究是太过遥远和奢侈的幻影。他无法复制张瑞的道路,也没有勇气去编织那样一个岌岌可危的梦境。
渐渐地,他将注意力从对外部世界的羡慕与不甘中收回,更加彻底地转向了自身——这具经由漫长而痛苦的改造,最终“完成”的身体。
睾丸切除手术的恢复期平静而顺利。身体上的不适感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从内而外的“宁静”。持续稳定的高剂量雌激素,如同最精密的润滑剂,让他的内分泌系统彻底进入了女性化的轨道。皮肤变得前所未有的细腻光滑,情绪波动更加柔和,甚至连体味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带着一丝清甜。那种因雄性激素残留而可能引发的、潜意识的焦躁感,彻底消失了。他感觉自己像一艘卸下了沉重压舱物的船,漂浮在一片平静却陌生的海域里。
他开始以一种全新的、带着审视与怜爱的目光,看待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双腿之间那片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的区域。
最初,那里只是一个术后需要小心护理的伤口,一个象征着“解脱”却也带来空洞感的标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红肿消退,疤痕淡化,那里最终呈现出的形态,却出乎陆深意料地……并不丑陋,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脆弱的“美感”。
它不再具有任何功能性的意义,仅仅是一个用于排泄的通道,安静地存在于女性化的躯体之上。失去了睾丸的支撑,它显得格外小巧、柔软,皮肤细腻,颜色浅淡,像一件精致却无用的艺术品,或者说,像一个尚未发育成熟的女童的性征,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不具攻击性的柔弱感。
陆深为自己脑海中冒出“可爱”这个词而感到一丝羞耻,但很快,这种羞耻感便被一种更强大的、扭曲的接纳感所覆盖。这具身体是他的牢笼,也是他唯一的居所。既然无法改变,何不尝试去“欣赏”它?
他开始在完全私密的环境中,养成一种新的、隐秘的习惯。
夜晚,在云璟府那间宽敞奢华却空荡得令人心慌的公寓里,他会褪去所有衣物,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为他**的身体镀上一层暧昧的光晕。他的目光会缓缓扫过自己日益柔美的曲线——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圆润的臀部,修长的双腿……最后,停留在他心中那处最特别、也最私密的“残痕”上。
他会伸出纤细的手指,用极其轻柔的、近乎膜拜的力度,轻轻触碰那片区域。指尖传来的触感是柔软的、温热的,带着生命的气息,却没有任何**的悸动。它就像身体上一个普通的部位,比如耳垂,比如指尖,但因为其特殊的象征意义和历史,而带上了一种独特的、只属于他自己的印记。
在这种触碰中,他会产生一种复杂的心理体验。一方面,是彻底的平静与安宁。那里不再有任何令他焦虑的“异物感”,它完全融入了这具女性身体,成为其中一个和谐却静默的部分。另一方面,是一种扭曲的、带着自怜意味的“爱抚”。他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易碎的、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私有物。一种“无忧无虑”的错觉,会在这种自我关注中悄然滋生。外界的一切纷扰、危险、爱而不得的痛苦,仿佛都被隔绝在这具身体的皮肤之外。在这一方小小的、绝对私密的空间里,他是完全的主人,拥有着这具被精心雕琢的、独一无二的躯体。
这种“自溺之欢”,成了他排解巨大压力和内心空洞的一种畸形方式。他不再去纠结“我本该是什么”,而是彻底沉溺于“我现在是什么”的现实中。他享受着雌激素带来的皮肤光滑和情绪稳定,享受着这具身体日渐纯熟的女性魅力,甚至……享受着对那处“残痕”的病态怜爱。
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外表的维护和提升上。护肤、化妆、服饰搭配、仪态训练……这些活动不再仅仅是工作需要,而成了他确认自身价值、获取存在感的重要途径。看着镜中那个越来越精致、越来越无可挑剔的“陆深”,他会产生一种虚浮的满足感,仿佛这具美丽的皮囊,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当然,这种“无忧无虑”和“自溺之欢”是极其脆弱和虚假的。它建立在与外界现实的彻底割裂和对自身处境的深度麻醉之上。每当离开公寓,踏入星曜总部那充满权谋和危机的环境,面对李宛深不可测的目光和江辰强大的压迫感时,那种虚幻的平静便会瞬间破碎,巨大的不安和恐惧会再次将他吞噬。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温室里一朵被精心培育、却扎根于腐烂泥土中的花。表面的光鲜亮丽,掩盖不了内在的空洞与危机。张瑞所拥有的那份“虚妄之暖”,他永远无法企及;而他拥有的这份“自溺之欢”,也不过是饮鸩止渴,在最终审判来临前,一段苍白而悲哀的缓刑期。
残躯新识,自溺之欢。陆深在这条雌化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也越陷越深。他用一种极端的、向内收缩的方式,试图在绝望中寻找一丝畸形的平衡与慰藉。而这具日益“完美”的身体,既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坟墓,无声地见证着灵魂的沉沦与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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