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绿君子知道,调令中职级倒挂,作为组织管理中的结构性矛盾,其危害具有多维度的连锁反应,既破坏组织运行效率,又影响心理与组织文化。其核心危害会出现“上级下级相互不服”的执行僵局,导致在协调工作时权威性受损,团队执行力下降;决策效率降低(据经验估计降低30%以上);代际冲突与团队分裂;心理契约破裂与信任危机;负面舆情出现频率将提升3-5倍;财务成本额外支出增加20%……
但这场硬仗,才刚刚开始,考绿君子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
考绿君子看了一眼窗外,八月的阳光依旧炽热,宝钢的工地上,机器的轰鸣声从未停歇。考绿君子相信,只要心中有信念,脚下有力量,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万人敌”兵法,就从这小小的整顿办开始练起吧!
怎么开始?怎么干?
八月上海的溽热,如同一个巨大的、湿漉漉的蒸笼,沉沉罩在宝钢建设工地的SGS生活基地上。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咸腥的锈味儿。远处,打桩机沉闷的“哐!哐!”声,像大地沉重的心跳,永不停歇。尘土被这持续的震动扬到空中,在炽烈的阳光下翻滚、弥漫,给所有景物都蒙上了一层灰黄的纱。几棵蔫头耷脑的小树紧靠着简易板房的墙壁,叶子边缘已被烈日炙烤得微微卷曲发黄。高音喇叭里断断续续传出带着电流杂音的广播稿,内容是关于防暑降温的通知,声音在燥热的空气里显得无力而遥远。
企业整顿办公室的门窗敞开到极限,却赶不走一丝沉闷。一台老旧的吊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着,“嘎吱——嘎吱——”,像是随时都会散架罢工,搅动起的热风扑在脸上,非但不能解暑,反而更添一层粘腻。桌上的搪瓷缸里,深褐色的盐汽水早就没了气泡,凝结的水珠顺着缸壁滑落,濡湿了摊开的文件和图纸一角。空气里混合着汗味、劣质烟草的味道、还有纸张和油墨的气息,凝固成一团令人窒息的胶状物。
才椽工经理坐在主位,灰蓝色涤卡短袖衬衫的肩背处洇出深色的汗渍。他的目光扫过围坐在简陋会议桌旁的几张面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人都齐了,开会。今天议题就一个,咱们这刚刚新搭起班子的企业整顿办公室,接下来,怎么干?”
空气似乎更凝滞了几分。
党办主任程乔贞,坐在才经理的右手边,一位四十多岁、齐耳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性,原本微微侧身对着门口,闻言缓缓转正了身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只端起那只印着红色“先进生产者”字样的搪瓷杯,轻轻吹开浮在水面的几片廉价茶叶末。
经理办公室主任邯臻匠,黑发纹丝不乱,身材修长,透出一股灵动干练的气质。他坐在才经理的左手边,闻言只是嘴角习惯性地向上微牵了一下,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却叫人辨不清情绪,始终未发一言。他面前摊开一本棕色硬皮笔记本,钢笔静卧其上,笔帽严丝合缝地扣紧。
打破这短暂沉默的是黎笔杆——党办干事黎小兵。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腰板,嗓音洪亮,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对上级的响应速度:“才经理,你是主帅,你就直接摇旗下令好了!我们跟着你干!指哪打哪!”这话一出,就像在沉闷的水面扔进了一颗石子,立刻激起一圈涟漪。
“对对,黎笔杆说得在理!”
“才经理你就直接部署!”
“你说咋干,咱就咋干呗!”
附和声七嘴八舌地响了起来,赵凰霄——那个面容姣好、皮肤白皙,摇着俩小辫,眉眼间总带着几分疏离感的年轻制图员,也抬起眼皮,目光在才经理和程乔贞之间飞快地溜了一下,轻轻点了点下颌。
邯礼军只闷闷地“嗯”了一声。他身量高挑,骨架却粗犷,杵在那里宛如一块棱角分明的粗粝石墩。眉头习惯性地拧着,那是常年奔波于现场、与图纸钢筋水泥较劲凿下的深痕。
程中桂目光掠过邯礼军,端起茶缸,神情淡漠如水,未见丝毫波澜。
才经理的目光掠过那些热情洋溢的脸庞,最后稳稳落在了程乔贞身上。他的语气带着刻意的尊重,甚至显得有些谦逊:“程主任,您是原整顿办的老领导,经验丰富,我刚接手,两眼一抹黑,还得请您先给大家伙儿指个方向?”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却锐利如鹰,盯着程乔贞的反应。
程乔贞放下茶杯的动作很轻,杯底接触桌面几乎没有声音。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嘴角微微向下撇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细微、近乎错觉的弧度。她的声音不高,清晰,平静,却像浸透了冰碴子:
“我?我能有什么好说的?第一责任人的位子现在是你才经理的,方案自然也该你来拿主意。”她停顿片刻,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坐在角落、安静得像墙壁一部分的考绿君子,语调里带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着倦怠与一丝轻讽的重量,“我们这些跑龙套的,听着就是。”那“第一责任人”几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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