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书页上投下安静的光斑。祁同伟正沉浸在书中的世界,试图用阅读来平复近日来有些纷乱的心绪——与赵清婉的意外相识、老师师母异常的热心、以及那种若有若无被安排的感觉,都让他有些难以静心。
突然,门外传来同事的喊声:“祁处长?祁同伟处长在吗?”
祁同伟放下书,起身开门。是同楼层的一位副处长,笑着对他说:“同伟,刚才你不在,办公室接到一个找你的电话,说是教育部的,让你赶紧给回个电话过去。那边人说他姓高。”
姓高?高老师?祁同伟心里咯噔一下。高育良很少直接把电话打到单位找他,还强调“赶紧回电”,难道是出了什么急事?还是……和前几天寿宴上的事情有关?
“好的,谢谢王处!我这就去回电话。”祁同伟道了声谢,也顾不上换衣服,穿着拖鞋和便装就匆匆下楼,跑到单位附近的公用电话亭。
投币,拨号。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等待音,祁同伟的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电话很快被接起,正是高育良的声音:“喂,哪位?”
“高老师,是我,同伟。单位同事说您找我?什么事这么急?”祁同伟连忙问道。
电话那头的高育良似乎沉吟了一下,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电话里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这样,晚上你来家里一趟,见面说。你师母正好做几个好菜。”
“好的,老师。我大概……”祁同伟看了看公用电话亭外逐渐西斜的日头,“我大概六点左右过去。”
“行,等你。”高育利落地挂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祁同伟握着话筒,心里更加疑惑了。到底是什么事,让老师如此郑重其事,非得当面说?他隐隐觉得,很可能与那位赵清婉同志有关。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祁同伟有些心神不宁。他提前收拾了一下,看着时间差不多快六点,便出门打了辆车,直奔教育部家属院。
到了高育良家,是师母吴慧芬开的门。她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些许面粉,显然正在厨房忙碌,脸上却带着温暖的笑意:“同伟来了?快进来,你老师在书房呢。正好,晚上包饺子,你最爱吃的三鲜馅儿。”
“谢谢师母,又给您添麻烦了。”祁同伟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已经长成大姑娘的高芳芳从自己房间探出头来,看到祁同伟,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上下打量着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打趣道:“咦?同伟哥?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呀?我的那位漂亮小嫂子呢?没一起请过来呀?”
祁同伟被她闹了个大红脸,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伸手作势要敲她的脑袋:“去去去!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瞎起哄!八字还没一撇呢!”
“哼!我怎么不懂了?”高芳芳嬉笑着躲开,“我看那一撇都快写完啦!就等你那一捺啦!”
正笑闹间,书房的门开了。高育良站在门口,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没好气地对着女儿笑骂了一句:“没大没小!回你屋写作业去!”然后目光转向祁同伟,神色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但眼底深处似乎跳动着某种光芒。
他对着祁同伟招了招手:“同伟,进来。芳芳刚才的话虽然没大没小,但理儿是那个理儿。”
祁同伟心里一动,跟着高育良走进了书房。书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老师,到底什么情况?神神秘秘的。”祁同伟忍不住再次问道。
高育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走到书桌后坐下,示意祁同伟也坐。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炯炯地看着祁同伟,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今天下午在部里,吴部长专门把我叫过去,谈了谈你和小赵同志的事情。”
祁同伟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屏住了呼吸。
“女方家里那边,”高育良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祁同伟的反应,才缓缓说道,“已经同意了。李老和赵老都点了头。”
尽管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祁同伟还是感到一阵巨大的冲击和眩晕!同意了?那位仅有一面之缘、家世显赫的赵清婉同志的家人们,就这么同意了?这速度……这效率……
高育良看着他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道:“现在,就差你这边最后一锤定音了。同伟,告诉老师,你对赵清婉同志,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愿不愿意和人家处对象,往结婚那一步走?”
祁同伟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赵清婉清丽的容颜、聪慧沉静的眼神、以及两人在暖房里那短暂却愉快的交谈。毫无疑问,他是心动的,无论是出于男性的本能欣赏,还是出于对那份独特气质的向往。
他思索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愿意与否,而是提出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老师,这……这是大事。我想……先给我父母打个电话说一声。听听他们的意见。”他的语气很认真,带着对父母的尊重。而且,他内心深处,还藏着另一重无人知晓的纠葛——“上辈子,因为婚事,和家里闹得挺不愉快的。”他低声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那场与梁璐畸形婚姻带来的家庭裂痕,始终是他内心深处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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