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虎穴。
这四个字的分量,她掂量得出来。
到都到了,不闯也得闯!
马车停在了一片老槐树的树荫下,不远处的城楼在烈日下,把那些兵卒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官道上,一个瘦骨嶙峋的流民,正哭喊着想把怀里一个更瘦小的孩子从城门的缝隙里塞进去。
“求求官爷,行行好!孩子快饿死了,就让他进去讨口吃的吧!”
回应他的,是守门兵卒毫不留情的一记长枪枪柄。
“砰!”
那一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男人的后背上。
他惨叫着扑倒在地,怀里的孩子也滚了出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周围的流民吓得瑟瑟发抖,再没人敢上前。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秦仲文死死地盯着那紧闭的城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座上的暗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我这趟送的,不是普通的药材。”
他看向许糯糯,眼神里满是凝重。
“是给前御史李大人的救命药。”
许糯糯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李大人因弹劾权贵被贬至此,上个月突发咳血症,病情危急,必须用一味叫‘血竭草’的珍稀药材吊着命。”
秦仲文的声音更沉了。
“这药,整个县城,只有我的药铺存有。可这个王县令,却突然以‘防止流民哄抢滋事’为由,下令封锁县城。”
“他这摆明了,就是想断了李大人的药路,要他的命!”
话音刚落,城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
紧接着,十几个兵卒扛着长枪,急匆匆地往东边的城门方向跑去,看那架势,分明是要去加强守卫。
整个县城,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铁桶,被围得密不透风。
秦仲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猛地就要起身。
“不能硬闯。”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让他无法动弹。
是许糯糯。
她冷静地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
“他们既然认得你的人,现在东门又加派了人手,你从哪个门走,都是自投罗网。”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不远处一片茂密的芦苇荡。
那片芦苇荡紧挨着护城河,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便如绿色的波浪般起伏。
“从护城河绕过去。”
许糯糯的声音果断干脆。
“芦苇荡能遮蔽身形,我们找机会,用软梯爬墙进去。”
秦仲文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讶异,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子,在如此险境之下,竟能这么快就想出对策。
“还有,你如果放心,这药材,我帮你保管!我用性命担保,我在,药材便在!”
秦仲文思索了片刻,便重重点头。
“好!”
这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
他立刻吩咐车夫,将马车悄悄赶到芦苇荡的边缘,用茂密的枝叶藏好。
随后,他从车厢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马场上放的那几个药匣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真的东西在这里面。姑娘,交给你了!”
许糯糯接过药盒,在禾苗耳边低语几句后,禾苗便把药盒子用布裹了起来,挎在了身上。
秦仲文和几个随从又从马车取出了三捆黑色的软梯。
那软梯并非寻常麻绳所制,而是用一种极其坚韧的黑色藤条编成,上面还有一个个方便踩踏的绳结,一看就比普通的梯子结实数倍。
“阿墨断后。”
许糯糯迅速开始分工,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禾苗跟着我,秦老板,你带你的随从在前面开路。”
众人没有异议,立刻行动起来。
一行人压低身子,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那片望不到头的芦苇荡。
脚下是湿软的泥地,踩上去悄无声息。
可他们刚往里走了不到百米,身后不远处,就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头儿!刚才好像看到那辆马车往这边来了!”
是城门口那些兵卒的声音!
他们竟然追过来了!
秦仲文立刻对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屏住呼吸,蹲下别动。
可他自己,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故意抬脚,重重踩断了身边一根干枯的芦苇杆。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芦苇荡里,显得格外刺耳。
“在那边!给老子搜!”
外面的兵卒果然被这声音吸引,叫嚷着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秦仲文的四个随从对视一眼,瞬间会意。
他们猛地抽出软剑,二话不说,转身就迎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跟紧我!”
秦仲文低喝一声,拉着许糯糯和禾苗,转身就朝芦苇荡的更深处跑去。
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兵器碰撞的激烈声响和怒吼声。
那四个随从,竟是主动去引开追兵,为他们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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